梁以臣給喬楚十天的時間籌錢,見麵的地點直接以坐標形式發送。
喬楚一個人拿著裝有銀行本票的信封,來到梁以臣指定的地點,是位於墨西哥附近的山丘地帶,國際刑警暗中埋伏在附近,將四周的道路全部封死。然而到了地方,喬楚等了許久,也沒見有人來。
天上一片雲都沒有,烘烤得地上岩石幾欲龜裂,喬楚有點中暑,可是又不敢離開原地去找陰涼地方避暑,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噠噠聲,這聲音對她來說並不陌生,是直升機的螺旋槳聲。
喬楚抬起頭,果然看到有一架直升機向自己這邊飛來。部署在周圍的警力提高戒備,直升機一落地,立刻衝出去包圍。
直升機上的駕駛員高舉雙手走下來,警方上前查證身份,發現他也隻是普通的駕駛員,受雇於一家民用直升機租用公司。
“有一位先生,讓我來接這位小姐。”駕駛員戰戰兢兢地對警方說。
“他叫什麼?要你將這位小姐帶到什麼地方?”
“不知道,要起飛以後才會接收到目的地坐標。”駕駛員回答。
喬楚沒有任何猶豫登上直升飛機,梁以初自然不放心喬楚一個人來,之前他和警方一起隱蔽在周邊,整個過程還算配合,這時卻將喬楚拉住,不讓她犯險。
“既然他隻是想要錢,我們將錢給他就好了,我不會有事的。”喬楚分秒都不想耽擱,見梁以初還要再攔她,便沉下臉說:“小島是我的孩子,梁以初,你可以對她沒感情,但是不代表我也和你一樣。”
這話說得決絕,梁以初不得不放開喬楚。
直升機起飛,警方立刻調派飛機跟隨。梁以臣之所以能引起國際刑警的注意,自然不隻是因為他綁架了小島,而是在梁氏集團的一係列犯罪行為中,他曾起到關鍵作用。
直升機飛行了十分鍾左右,駕駛員收到了目標地的坐標信息,大概兩小時之後,飛機落地,到了墨西哥和危地馬拉邊境,一個小孩跑來塞給喬楚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在警方來之前將信封丟進郵筒,然後重新登上直升機,不要讓警方發現。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如果投遞失敗,就等著給小天使收屍吧。
喬楚環顧四周,果然看到十米開外有一個郵筒模樣的東西,她跑過去將信封丟進郵筒,又重新返回直升機。
直升機再次起飛,警方跟過來的時候,隻來得及遠遠地在高空看到喬楚離開直升機,在地麵逗留片刻,又迅速回到直升機上,於是用對講機詢問喬楚發生了什麼情況,喬楚回答是梁以臣將新的見麵地點貼在了剛剛那個郵筒上。
警方自然不會懷疑,繼續跟著喬楚的直升機,卻不知道,那張銀行本票此時已經不在喬楚手中了。
直升機兜兜轉轉,又飛了兩個多小時,竟然重新降落回始發地,喬楚從直升機上下來,駕駛員收到消息,他的任務完成,可以返程了。
梁以初是最先發現喬楚神色不對的,還不等警方上前盤問,便過去扶住她,問:“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信封呢?”
警方這時也反應過來,剛才喬楚下直升機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變故,於是忙調動人馬前往剛才那個墨西哥和危地馬拉的邊境城市,可是他們心裏也很清楚,不可能再抓到梁以臣了,已經太晚了。
贖金交了出去,梁以臣卻再沒有了動靜,這個人就好像人間蒸發。
事件一天比一天發酵,不知有多少人關注著梁氏集團動向,梁家老爺子被正式拘捕,而有關小島的綁架案也得到人們密切關注。漸漸地,網上開始有對喬楚的攻訐聲,說她不應該那麼傻直接交出贖金,這樣無異於將小島逼上絕路,當然,也有人站出來為她說話,雙方爭辯激烈,可是對喬楚來說,她的世界隻有一片死寂,每一分每一秒都分外難熬。
她終於回國,卻謝絕所有前來探望的人,更是拒絕與梁以初見麵。她一遍一遍地打開微博私信,將梁以臣以前發給他的小島照片拿出來翻看,一看就是一天,不吃也不喝,也不說話。偶爾想到當初自己給梁以初看這些照片時的情景,嗬嗬笑幾聲。
交出贖金一周後,這天早上,喬楚又捧著手機看小島的照片,卻忽然收到了一條微博私信消息。起初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才確認這竟然是梁以臣用他自己的賬號發過來的,內容隻有一句話,約她見麵。
如今喬楚正處於警方密切的保護中,梁以臣怎麼可能要和她見麵?
但喬楚還是出門了,梁以臣並沒有要求她做什麼準備,隻是給了她一個地址,標注了具體的門牌號,那地方距離她家不是很遠。喬楚並不抱有什麼希望,心裏也知道梁以臣出事之後,他的各種賬號都被凍結了,這個給她發消息的人很有可能隻是盜號者的惡作劇,可她還是打算去那個地址看一看。就算有最後一點渺茫的希望,能得到小島的消息,她也不會放棄。
喬楚攔了一輛的士到達目的地,卻發現這裏她曾經來過,正是舉辦《荒島之戀》簽售會的那座大廈,不過梁以臣發給他的這個地址,並不是在大廈這裏,而是距離大廈不遠的一個小教堂。
鬧市區中的教堂似乎因為沐浴著神聖的光輝,有種與世隔絕的靜謐和安寧。喬楚走進去的時候,也下意識放輕腳步。
並不是禮拜日,也不是日常的宣講時間,教堂內沒有什麼人,因為沒有開燈,隻有印花窗外透進來的一點日光,光線有些昏暗。
但喬楚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禮拜席中的那個男人。
“梁以臣!”喬楚忍不住叫出聲。
男人聽到聲音轉過頭,他長得很像梁以初,卻隻有那雙眼睛和梁以初不同,帶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輕浮和魅惑。
“噓。”他將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喬楚噤聲,不要叨擾了神明的清淨。
喬楚還有點不敢置信,不相信梁以臣居然能這樣大咧咧坐在這裏。
“喬作家,我們認識這麼久,還沒有好好地坐下來聊過天,真是遺憾得很。”梁以臣說著對喬楚露出一個笑容。
喬楚很快鎮定下來,走到梁以臣身邊的禱告席坐下。
“我的女兒還活著麼?”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
梁以臣咂咂嘴,“怎麼一見麵就提這件事,我們不能聊一聊別的嗎?”
“我沒有別的和你聊。”
“是麼,那麼你願不願意看看這個?”梁以臣說著從襯衣口袋裏拿出一個信封,正是之前喬楚用來裝三十億美金銀行本票的。
喬楚不知道梁以臣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接過信封,打開,見那張銀行本票還好好地躺在裏麵,她抬頭不解地看向梁以臣。
“不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拿錢跑路?”梁以臣替喬楚問出心中的疑問,然後下巴抬了抬,“假的。”
見喬楚震驚的神色,梁以臣笑起來,“你也覺得不可置信吧,梁以初那家夥居然會不顧自己女兒安危,用假的本票來敷衍我。”
“這不可能!”
“你難道到現在還沒有認清梁以初是什麼人?”梁以臣反問。“幾個家族在北美幾十年的經營,居然就這麼讓他一鍋端了。他連自己的親爺爺都能送進牢房,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喬楚攥緊了拳頭,沒有說話。剛從醫院醒來時,她以為梁以初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鏟除梁以臣,從此成為絕對的梁氏繼承人。可是幾天後她陸續聽到有關梁氏的新聞,得知梁氏居然因為這次的直播而卷入天大的麻煩,她才意識到,梁以初做這一切,並不是為了家族內鬥。
“恐怕喬作家到現在還不知道,我那個厲害的弟弟究竟做出多了不起的事。”
梁以臣將那張假的銀行本票折成飛機,輕飄飄丟了出去,紙飛機滑翔了很遠才落在地上,他一直看著飛機,似乎對紙飛機的適航性很滿意,俊美的眸子裏閃爍著愉悅的光。
“梁老頭知道我要對付他的寶貝孫子,千方百計將人從外麵拘回來,這也就是梁以初為什麼會在瓦努阿圖消失。為了方便動手,我想盡辦法將梁以初送到夢幻島號上,當時梁以初對我感激不盡,我還暗自嘲笑過他的愚蠢,現在看來,我的一切所作所為,在他麵前簡直可笑至極,是不是?我們兩個,其實都被他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