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龍宮殘影(3)
她尚未從蒼龍結陣中回過神,欲待轉頭。背心猛然一痛,火苗沁入,瞳仁霎時猛縮。
璽釋出手,揮掌輕貼海波冬背心。這掌看似輕描淡寫,實則祭出了光明真法第七層法力:“拜火童子”。火焰隨著掌力進入海波冬體內,霎時將她燒得魂飛魄散,一身寒冰真氣付之東流。
“愛妃。”澈淵知曉厲害,怒嚎道。
“呀。”海波冬淒厲嘶喊,湛藍瞳仁裏炎金色火焰升騰繚繞,嘴裏吐出一股白煙。她是人魚族公主,冰魄水魂,火是她的天敵。此刻卻被璽釋陰火燒得口吐白煙,預示著她死期已到。
海波冬立時斃命。
澈淵怒道:“璽釋,你好陰險,居然背後偷襲!”
璽釋嘴噙冷笑,道:“你們不也是夫妻倆聯手打龍劍生一個,欺負我們拜火教沒人麼?我告訴你,手下有的是人陪你玩兒。”伸手摳出海波冬琉璃般瞳仁,抓得血肉模糊。
他仔細端詳,默默祭起光明真法。黑煙洇染,肉眼卻毫無動靜。他臉泛失望,道:“不是的。”話音甫落,紫袖一揮,屍體倏然飛出,撞上冰柱,跌落在地。可憐水族傾國傾城的人魚公主,就此香消玉殞。
璽釋隨手扔掉眼球,黑靴一踏,將眼珠踩爆。大海裏最美的眼睛,化為肉泥。
“愛妃!”澈淵大怒!蓬地掙脫身上的青藤枷鎖。青藤綠蔓早已深深紮根澈淵肉中,撕扯得血肉模糊,白衣上血跡斑斑,猶似梅花朵朵。澈淵怒吼道:“璽釋,我他娘跟你拚了!”拔地而起,單手一揮,掌際海水微微晃動,化為波光瀲灩、寒光閃閃的水劍,劍尖微顫,直取璽釋。
璽釋負手而立,紫衣飄飄,微笑道:“慕北,你去會會龍族王子。”
身裹鬥篷的黑衣人微微拱手,應聲而出,正是武慕北。他黑劍反背臂後,蓬地甩出鬥篷擋住澈淵。黑色鬥篷隨著水波抖動,其上玄武圖騰金光閃閃。
澈淵寒光閃閃的水劍甫觸鬥篷,劍氣霎時被收,如中敗絮。他甫喪愛妻,猶似瘋子一般,手中水光軟劍亂砍亂劈。武慕北心下不忍,暗自退讓,豎起鬥篷隻守不攻。
璽釋怒道:“混賬!讓開,我來。”話音甫落,嗆啷拔出腰間佩劍,從鬥篷之後飛出。半空中,璽釋佩劍青光微微晃動,霎時灑出大片銀芒,俯擊澈淵。
不滿三歲的小童瀲灩躲在屏風之後,透過兩扇屏風間縫隙向外望去,驚恐地看到了一切。金鐵相交,劍光繚繞,乒乒乓乓,火星飛濺,精芒匹練狂飆怒卷。
澈淵劍法原本略遜璽釋一籌,加之甫喪愛妻,劍法愈發混亂。而璽釋劍法卻氣勢如虹,手中佩劍青光蕩漾,劍氣縱橫。渾身隱隱升騰出炎金色烈焰,熱浪滾滾,在身軀上漾出圈圈漣漪。空氣中時不時傳來音爆之聲,攪得海水猶似沸騰一般。
水原本是火的克星,但此刻澈淵劍法遠遠不如璽釋,是以他波光瀲灩的劍法反而被璽釋烈焰升騰的劍法所吞噬。璽釋佩劍青光每晃動一次,澈淵便後退一步,渾身便要忍受一次灼燒。
“去死吧。”璽釋微微說道。手中佩劍一抖,劍尖微顫,吻向澈淵脖頸。劍光一繞,無數血雨似紅梅般從空中飄落,猶似櫻花般飄零。
血點透過兩扇屏風間縫隙濺在瀲灩臉上,他清亮瞳仁中溢滿驚恐。
咻地劍刃破空之聲傳來,身後劍芒入體,澈淵雙目圓睜,瞳仁驟縮!隨後目光逐漸彌散,生機也一點一滴消失殆盡。
……
屏風外的殺手除了璽釋外都是黑衣人。瀲灩知道這些人都是拜火教徒,而且職位不低,是拜火教祭司和使徒。
當日他親眼目睹了一切,隻是不足三歲,實在太小,尚未記事。多年以來,他除了偶爾被支離破碎的噩夢所驚醒,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忘記。直到如今,他才知道,這段飽蘸血淚的記憶,原來一直深深藏在他記憶深處,從來未曾遺忘。
一直以來,瀲灩恨比愛多,情緒易怒,性格暴躁。此刻終於恍然大悟。究其根源,原來在這裏,原來自己心中有著如此之深的血海深仇。
※※※
金碧輝煌的水晶宮淪為頹院殘壁,他彷徨無助,被顴骨高聳的男人從床底抱出,他嚎啕大哭!
男人將他帶走,問道:“跟我走?”
跟我走。
語音雄渾洪亮,猶似洪鍾大鼓。在瀲灩耳畔反複回響,餘音繚繞,震得雙耳嗡嗡作響。
他點點頭,跟他走了,果然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