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過繼(1 / 2)

第二章

夏芍藥每日忙完了家裏家外的事情,還要在夏南天床前侍疾。今日前來,卻瞧著老父神色不對,比之往日更見病容,似乎喘一口氣也困難。

她眉毛立時便蹙了起來,聲音裏帶著止不住的惶恐:“華叔,爹爹今日怎麼了?我瞧著氣色不對。”

老仆華元正愁沒得借口提起夏南星之事,見夏南天閉著眼睛卻微微朝他頷首,便知老爺這是同意了,借他的口將此事吐出來,端看夏芍藥如何抉擇。

他便一五一十將夏南天兄妹倆講過的話倒了出來,將寒家逼夏南天做決定的事情也講了,見夏芍藥麵上現出猶豫掙紮之色:“表哥他……”忽重重吸了一口氣,咬牙道:“若是表哥也聽從姑姑的安排,咱們就另行擇人招贅!”

華元一臉的褶子頓時都舒展了。

他最見不得老爺受氣,又生怕夏芍藥戀著寒向榮不管不顧,要嫁進寒家去。到時候夏南天可不得氣死?

夏芍藥蹲下身來,坐在夏南天床邊腳榻上,緊握著夏南天垂在床沿一側的手,似捧著珍寶一般輕輕撫摸,“爹爹你快好起來!不管誰也要挾不著咱們,就算是……我不成親也沒關係,你一定要好起來!”

夏南天幾要老淚縱橫。他如何不知夏芍藥內心的掙紮。她與寒向榮自小玩到大,算得上情投意合,如今卻為了他的舒心,狠心放棄,心中更恨自己身體不爭氣,帶累了女兒。

“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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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芍藥安撫了老父,回房便讓丫環素娥將寒向榮從小到大送他的東西都整理了出來。

素娥見她去了一趟老爺的靜心齋,回來便鬱鬱寡歡,還讓整理寒向榮送的東西,心中便有幾分嘀咕:可不是小姐與表少爺的婚事出了變故?

但夏芍藥不說,她也不敢問,隻能聽從吩咐去整理東西。

寒家底子不厚,寒向榮這些年送夏芍藥的東西,多半是市井小玩意兒,整理整理,居然也裝了一箱子。

這裏還未打理清楚,前院便有人來稟報,族裏三叔公帶著人來了,要求見夏南天,被前院的小廝擋在了花廳裏,攔著不讓他往後院去。但三叔公似乎有要事,這會兒已經發起火來了。

“還讓不讓人消停了?”素娥都替老爺不值。

自夏南天病倒之後,三叔公來了好幾次,每次都離不開“過繼”二字,令人煩不勝煩。

夏芍藥今日心頭本就不痛快,姑姑逼她爹爹就讓人齒冷了,族人還跟著添亂,當下氣的麵色煞白,寒著一張小臉兒起身往前院去了。

素娥見她氣的狠了,忙忙跟了上去,見她腳步匆匆,一路到得花廳門口,方才停了下來。聽得廳裏三叔公氣急敗壞的聲音:“我還是他族叔來,怎不讓我見他?”

花廳裏侍候的仆人耐心解釋:“三老太爺,我家老爺病重,不宜見客!”

“我是他族叔,怎的算客?今日來是有事找他商量,他若是再不吐口可就來不及了。將來……”話未說完,便聽得砰的一聲,門口花架子上擎著的一盆芍藥便教人給扔進了花廳,砸到了青磚地上,連花帶盆帶枝葉都碎在了地上。

“我爹爹病的起不了身,這是誰在我家花廳滿嘴胡唚咒他老人家?”

廳裏頓時一窒,夏芍藥已經舉步走了進來,看見三叔公就坐在首位往常夏南天坐的主位上,而他下首坐著個三四十歲的漢子,身邊還站著個十來歲的少年,俱都驚詫的瞧著夏芍藥。

“大姐兒,你這是做什麼?”

“原來是三叔公來了,我還當是誰跑來我家胡說八道,正想讓人給打出去呢。”夏芍藥皮笑肉不笑的上前去,假意賠禮:“晚輩不知是三叔公,還請三叔公見諒!”

夏老三扯了扯嘴角,也知道夏南天這個女兒是自小寵到大的,不說她性格張揚,就說她做生意的手腕也不能讓人小瞧的,這半年來將夏家花圃打理的井井有條,半點不見敗落。

自夏南天病倒之後,他來了多少回,也沒見她掉過一滴淚,都是笑盈盈待客,禮數周到,但油鹽不進。每回他提起要為她過繼個弟弟,都被她擋了回去。

聽說夏南天病的越來越重,都起不了身了,再不過繼可就晚了。夏老三這才急急忙忙又帶了人過來,想著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與夏芍藥講清楚。

“大姐兒,你小孩子家家不懂事,這事兒我也與你講不著。還是要見你爹爹,與他講講清楚。他總不能百年之後,連個摔靈盆的人都沒有吧?”

夏芍藥聽到“摔靈盆”三個字,心肝髒脾全擰在了一處,如炙烈火,小臉兒頓時煞白,麵上卻強撐著笑意,緩緩道:“三叔公您說,我聽著呢。不過這事兒我爹爹管不著,他病的很重,起不了身,隻能我來做決定。”心中恨不得撕爛夏老三那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