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家有萬貫家產,能引的族長夏老三一趟趟往家跑,就為了過繼?
坐在夏老三下首的漢子還是初次見夏芍藥,聽了這話頓時朝她露出個巴結討好的笑來,還搓著手道:“大侄女啊,我家平哥兒以後就是你親弟弟!”又推那少年:“快去見過你姐姐。以後她就是你嫡親的姐姐。”
那少年還在扭捏,夏芍藥已抬手阻止:“慢著,我家堂兄弟倒有不少,但嫡親弟弟卻沒有的,叔父可別瞎說!家裏的事情真是勞三叔公操碎了心,不過對不住,我家不過繼,卻是要招婿入門。”
她一個未嫁的女兒家,原本是不好將親事講出來的,但今日卻顧不得臉麵,隻恨不能將夏老三以及這帶著兒子想要覬覦她家家產的族叔給趕出去,隻能將招贅之事講了出來。
夏老三原還想著,趁著夏南天未咽氣,盡早過繼個兒子,到時候這萬貫家產可不就由族裏說了算?
哪料到夏芍藥卻打著招贅的主意,死活攔著不肯讓他見夏南天一麵。
過繼這事兒,他們這邊萬分情願,若是夏南天不在人世,倒是可以強行過繼,不必非得聽從夏芍藥的話。但夏南天尚在人世,這事兒就得夏南天點頭同意了才算。
那中年漢子聽得夏芍藥的話,頓時收起那巴結討好的笑,還一副為了她好的口吻責備起她來:“大侄女,你這就是想岔了。我家平哥兒過繼了給你家,將來是替你家頂門立戶的,就算是你嫁了出去,那也有個娘家兄弟撐腰呢。至於招贅,但凡有誌氣的男子,倒有幾個願意倒插門的?”心裏卻明白,就憑夏家家財,隻要這消息放出去,恐怕有大把家無恒產的男子前來排隊。
他這番話,不過是欺夏芍藥年幼,想著她不懂世情,這才嚇唬她的。
幾個正僵峙著,互不相讓。夏老三非要擰著見夏南天,夏芍藥卻堅決不同意這些人前去驚擾了夏南天養病,忽有靜心齋的婆子過來,道:“我家老爺請三老太爺過去說話。”
夏老三頓時喜笑顏開,還數落夏芍藥:“你這丫頭年紀小不懂事,你爹爹卻是頂頂精明的一個人,就算是病著也是通情達理的,定然知道三叔公一番苦心。”又讓那跟來的中年男子與十來歲的少年在堂上等著:“等我與老四說清楚,回頭咱們就把這事兒給辦了。”喜孜孜跟著婆子往靜心齋過去了。
夏芍藥不放心,生怕三叔公將夏南天給氣出個好歹來,便一路相跟著也一同去了靜心齋。
華元親自打起簾子來,夏老三人還未進去,先聞到了一股藥味兒,頓時掩了掩鼻子,這會兒倒怕過了病氣。
聽說夏南天病的古怪,請了多少大夫都沒治好,他這會兒倒有點後悔不應該鬧著非要見夏南天,隻在窗戶外麵說幾句話不得了?
但仆人將簾子都打起來了,倒不好再退縮,隻能大步跨了進去,希望早點說完早點離開。
夏南天這會兒才喝了藥,又經夏芍藥開解,這會兒稍微好點了,半倚著枕頭靠在被垛上。
“侄子起不了身,就不與三叔公行禮了。”
夏老三來,隻為了夏南天一句話,哪還會跟他計較這個?
“老四你病著,我原是不欲打攪你的,隻是你家這個丫頭固執的厲害,怎麼都說不通。我選了你九弟的平哥兒給你過繼,那孩子十歲了,又孝順又懂事,既不要你操心,再長得兩三年,他反能替你解憂了。咱們選個好日子,就將這事兒給辦了吧?”
“咳咳……多謝三叔公還想著侄子。侄子這一病,倒將兄弟們都疏遠了,九弟家的孩子我倒是見過,過得兩三年也可替九弟解憂了,我就不剜九弟的心頭肉了,免得讓他覺得這兒子白養了。至於過繼一事,三叔公往後倒不必再提起,我家閨女也到了成親的年紀,等改日我替她招個上門女婿,生了孩子可不還得姓夏?到時候還要請三叔公來吃喜酒呢!我身子乏,就不多留三叔公了!”說了這一長串的話,他也累了,便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夏老三見他這模樣,分明是決無更改的意思,心裏頓時冒出火來,暗道:你不就攔著不讓過繼嗎?等你過世了,難道到時候還能攔住過繼這事兒不成?
他瞧著夏南天麵色青白,倒像活不過多少日子了,也懶的同他爭執,免得將他給氣出個好歹來,到時候可就說不清楚了。
總歸還有得日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