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洛一身淡青羅裙款款走進。那羅裙看起來輕紗薄料,實則修身保暖,風輕輕一吹,輕盈翩翩,竟好像是一隻青色蝴蝶要飛起來了一般。
而裙身卻又繡著一副江南煙雨流水輕舟的圖畫,似乎飽含了對江南人家的向往。
李施柔在溫子洛進來後,目光便落在那淡青羅裙上便再沒有移開過。
一別二十幾年,這羅裙竟然還未褪色,還是當年模樣,而她卻已經老了,再沒有青春的氣息。
這淡青羅裙乃是當年那人所贈,他說他最是喜歡看她穿淡青色的衣裳,淡青淡青永葆年輕。
他說江南是一個充滿詩情畫意的地方,可她卻從未去過。於是他把那副江南人家圖一針一線親手繡在這羅裙上。他還說,等她再大一點兒,便去李府提親,然後帶她去看盡江南美景。可最後呢,他娶了別人,而她已是後宮貴妃。
李施柔隱在雲袖裏的雙手緊握成拳,是誰讓她穿這條羅裙的!她明明親手將這羅裙放在衣櫃裏的檀木盒子裏!她怎麼可以穿這條羅裙!
溫子洛見李施柔一直盯著這羅裙看,就知道自己穿對了。這羅裙對李施柔果然重要,不然她不會將這羅裙如此珍重仔細的放在衣櫥最隱秘的檀木盒子裏。隻是,李施柔為何會對這條羅裙如此在乎?這條羅裙看起來不是太舊,繡工也算不上好,可少說也是二十幾年前做成的。
“你竟然還敢回來!”溫子妍看見溫子洛走進來,心頭火氣更大,橫眉豎眼的瞪著溫子洛。這個小蹄子竟把她害的這樣慘,若是不報今日之仇,她誓不罷休!
溫子洛淡淡一笑,向納蘭氏行了一禮,道:“大姐這是說的什麼話,洛兒為何不能來這裏。”
“你!”溫子妍欲要破口就罵,李施柔回過神來,上前一步一把拉過溫子妍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說話,隨即笑道:“你大姐見你不在偏殿,擔心你會出了什麼事而已。”李施柔笑著笑著便向溫子洛身後的春香看去。
春香看到李施柔危險的笑容,立即嚇得四肢發軟。為何沒有看見夏花和小鬆子,難道他們已經……
溫子洛笑道:“之前春香拿來的那套裙子太大,洛兒害怕她又拿錯了,所以就跟著她去了馨雨宮,自個兒挑了一件,沒想到這條羅裙剛好合適。”
李施柔盯著溫子洛身上的羅裙,強笑道:“洛兒穿這件羅裙倒是比本宮年輕的時候穿起來好看。”然而李施柔心中卻是叫囂著,除了她旁人怎可穿這羅裙,那人說過這條羅裙永遠隻有她才能穿,也隻有她穿的出它的美!這該死的溫子洛,那麼多衣裳裙子不拿,偏偏拿這條,她一定是故意的!
溫子洛點點頭道:“可是洛兒剛剛聽到大姐說洛兒害了她,這……”
溫子洛有些茫然的看著眾人,卻見端王妃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搖搖頭,納蘭氏也是一臉不動聲色的看著她,旁邊的太監宮女倒是神色各異,有些大抵能猜到自己命運的太監宮女現在都已是一臉痛苦的表情。
溫子妍見溫子洛害了她還在這裏假惺惺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立即怒道:“溫子洛你就別裝了,你的心腸簡直是要比蛇蠍還要毒,丞相府有你這樣的子孫簡直是丟臉!你故意讓小鬆子和夏花聯合來害我,現在倒還在這裏裝善良了,你怎麼可以這樣虛偽,你簡直就是該死!”
“大姐!”溫子洛立即拔高聲音喚道:“這裏可是慈寧宮,太後還在呢!”
溫子妍一聽,臉色立即變得更慘,她怎麼一激動倒是把太後給忘記了。這個小蹄子果然是她的克星!她好容易在太後麵前留下一個好印象,卻馬上因此毀於一旦,溫子妍越想越氣,就差點吐出血來,立即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看著納蘭氏,欲要解釋。
溫子洛卻是雙眸一眨,搶先一步道:“家姐素來易激動,在家中也是大吼大叫慣了,還望太後恕罪。請太後念在家姐年紀尚小又是初犯的份上,就饒了她的不敬之罪吧,待回去後,洛兒一定會告訴父親日後對家姐加緊管教,請太後開恩。”
溫子妍立即又要反駁,卻被李施柔緊緊握住手,示意不可再輕舉妄動。溫子洛剛剛才說了溫子妍疏於管教不懂禮法,若是溫子妍現在立即大吼大叫的回擊回去,那豈不就是落了她的圈套,更加證明她所說非虛。
好個溫子洛,手段嘴功果然都是了得!她李施柔較少遇到對手,這一次竟不想會敗在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小丫頭身上!
納蘭氏嘴角忽然閃現一抹笑意,這個溫子洛果然有趣。經她這麼一說,她即便是從未想過要責罰溫子妍,現在都得裝裝樣子斥責幾句,如此才能顯像她身為太後的身份威嚴。
況且她之前不久曾說過十三歲已經不小了,而溫子妍明顯不止十三歲,她這不是變相的諷刺溫子妍又是什麼。
溫子妍深吸幾口氣,雙目含淚道:“妍兒剛才的確是太過激動,失了禮儀,還望太後責罰才是。隻是,妍兒剛才經曆那樣的事,的確是害怕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