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星(1 / 2)

潮濕的山壁上矗立著一座燈塔,每次海上監獄靠岸的時候,燈塔總會發出指示信號,要麼是蹲在潮濕陰冷的山崖石牢一輩子,要麼是登上海上監獄,在無盡的浪濤中漂流一輩子,無論哪一種,對涅耐來說都滿眼絕望,他的生命才走過一半,他並不覺得冤枉,隻是說,如果真的要被禁錮一輩子,他寧願去死。

森爵第三次來看他,這回,森爵帶來了涅耐的金屬手臂,涅耐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有尊嚴的活著,他根本不忍心讓侄子將心底的自卑徹底暴露在眾人麵前。

進監獄前,森爵見到一個穿著灰襯衣的古怪男人站在燈塔下迎著風雨,他的飛行器懸浮在山崖邊,巨大滾輪在濕冷的風中揚起一層層白霧。

森爵和他有段距離,那男人側對著自己望著遠方,森爵看不清楚,他駐足問戊己:“他是誰?”

正巧男人轉過身,也在盯著這邊。

“爵爺,那位是希伯來少將。”戊己為森爵撐著傘,他見過對方幾麵,希伯來成名早,是年紀輕輕的鐵血將軍,手腕嚴苛,不近人情。不過他也確實很有能耐,尤其是在掃蕩遊離軍時,表現出果敢的決斷、驚人的魄力。

森爵並沒有對他產生出什麼特別的情緒,甚至沒多嘴問一句他在這裏候著幹什麼,漠然的轉過頭:“噢,那我們進去吧。”

涅耐今日情緒好了一些,有了森爵的關照,他換上了幹淨的衣服,吃食也不是足以噎死人的幹麵包。涅耐苦中作樂的想,果然有關係好辦事。看守帶著森爵一路前行,途經那些犯人門前,他們將臉塞在小小的窗口上,瞪著發黃渾濁的眼珠,機械的跟隨他們的腳步轉動著。

還有些不甘心的人將手臂從小窗口伸出來,在狹窄的過道中抓扯,看守一棍下去,森爵聽見清晰的骨折聲,驚覺涅耐如果隻身一人日子一定不會好過。快步走過鬼哭狼嚎的甬道,森爵見到坐在石床上的涅耐。

“舅舅,你來了。”涅耐遠遠的聽見腳步聲,森爵還未到,他便衝著小窗戶伸出左手。

森爵大驚,就怕看守條件反射將涅耐的手也劈斷,忙說:“你先收回手,坐在原地等我。”

看守放森爵進去,再合上門,這位大角色是監獄的重要來客,因為上頭的交待他隻能睜隻眼閉隻眼,不過他還是謹慎的將三重門鎖拴上,和戊己守在門外。

森爵進門將涅耐的金屬手臂遞給他,涅耐笑著接過去:“舅舅你還真把這東西給我找來了,厲害。”

森爵看他不再是灰頭土臉的樣子,心頭也好受的多,他壓抑著煩躁問:“過兩天開庭,你有什麼需要我準備的嗎?”

涅耐熟練地將手臂扣緊,說到:“沒有……哦,舅舅,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有個萬一,你一定幫我求個痛快。”森爵最不想聽到這句話,現在他也沒有心情勸解涅耐,這幾天他見了很多人,得知人一旦被送上最高軍事法庭,是沒有任何人有權利使其脫罪的,除非他真的無辜。

陪審團不僅有普通的帝國公民,還有高層參議院長老,半數聯邦成員,眾目睽睽之下,森爵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能讓涅耐從中安然脫身,連霍德希汶也幫不上忙,畢竟帝國法律淩駕於一切。

“涅耐,我會盡全力。”森爵即使像個沒頭蒼蠅走投無門,也仍然在涅耐麵前保持著平靜,他用外帶的水壺,在透明杯中倒了一杯水,遞給涅耐,難得的說了一長串話:“特地給你帶了水,你平時不講究吃穿,就喜歡這一杯島上軟水,我倒是感覺不出跟尋常的水有什麼區別,你慢慢喝。”

涅耐端著杯子,放在嘴邊嘬了一口,調笑著問:“舅舅,你居然弄來了水,這兒不是號稱黑洞監獄嗎,連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森爵輕描淡寫的說:“門口做了安檢,還讓我脫了內增高鞋墊。”什麼時候?我們哪裏敢?門口守衛露出一臉荒唐。

涅耐笑的幾乎抽搐,好一會兒才說,“舅舅,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行了安靜喝水吧。”森爵笑了笑,看著他喝水,這後兩次來監獄,他都將小銀盤放在家中,孩子一天天長大了,監獄的牢門,奇巧的刑具說不定帶著各種輻射,還是讓孩子少吃點射線。

過了一會兒,涅耐喝完了,森爵收好水壺杯子,先遞給守衛再次檢查了才讓戊己收好。森爵和涅耐談了點兒趣事,斟酌了一會兒,才對他說:“監獄外有個人守著,好像是你認識的,外麵……還在下雨。”

涅耐沉默了好一會兒:“如果是希伯來少將,舅舅你就不必多說了,將軍事務繁重,我一個犯人套不上近乎也不想沾光,就算他被淋濕了,等待的人也不是我。”話語一落,陌生腳步聲傳來。

涅耐的臉色一下變得灰白,右手緊緊的抓住森爵的手臂,緊張的無所適從。森爵意外的挑了挑眉,看守一臉崩潰的打開牢門,這監獄是極少接待外人的,這些犯人很可能孤獨一生囚禁在一個暗室,沒有人來探視也沒有人有機會來探視,可自從住進了這位叛國疑犯,監獄竟然變得熱鬧起來,看守完全沒有辦法適應這種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