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伯來被請了出去,涅耐出神的望著他的背影,希伯來臨走之時仿若無事想要擁抱他,被涅耐伸手推開。涅耐看見他眼中清晰的納悶,兩人之間來來往往,主動的永遠是自己,被動的永遠是他,涅耐累了煩了總是會為自己打氣,情起年少希伯來的回應來的太不容易。
他以為對方總有體諒感動的一天,誰知道石頭被露水滴開了花,希伯來還是像個鐵人一樣,如果愛一個人要付出一切,放棄所有尊嚴,他寧願回到最初的無拘無束。
森爵一陣在一旁聽著,希伯來走後他進門嚴肅的問:“涅耐,你是認真的嗎?”
涅耐指著自己胸口,“舅舅你看,像一張抹布被丟棄的人是我。現在希伯來想施舍這張抹布,告訴抹布,你隻要別抹黑我的公正嚴明,我就繼續帶你回家擦地。舅舅,你希望我接受這樣的同情麼?”
森爵看著涅耐的表情特別不知如何自處,從前的自己如何他不記得,可現在的自己特別護短,他恨不得有一雙大翅膀,將所有在乎的人藏在羽翼下麵,或許人年紀就會變得軟弱吧。
如果沒有這些糟心事就好了,森爵恨鐵不成鋼說:“你為什麼這麼蠢呢,真正愛你的人,又怎麼會在乎你的一條手臂,是愛你整個人。”
“舅舅,我可能沒有這麼幸運再等來一個愛我的人,開庭之前你不要再來看我,讓我們靜等最後的審判吧。”涅耐站起來,將森爵輕輕的推出門,朝森爵揮手:“舅舅再見。”
森爵看著涅耐,知道他想獨自呆一會兒,涅耐一如既往沒有漂亮的眉目,沒有遺傳到相片裏姐姐一絲一毫的美貌。他普通的就像個路人,眼中常帶著清晰的狂放和深埋的自卑,他是個膽大包天的傻瓜。
森爵卻害怕與他分離,如果有一天他大夢初醒,回憶起過往種種,會不會怨恨自己現在未盡全力?無論對錯,他不能失去這個親人。探視者走後,監獄又恢複平時的死寂,涅耐沉默的傾聽著浪潮,想著過往種種。
涅耐小時候一度以為他是石頭裏蹦出來的,否則他為什麼沒有爸爸呢?別人至少有一個爸爸,問到他時,他隻能囁嚅的說自己隻有媽媽。他不愛撒謊,逢問必答,久而久之,與眾不同的涅耐傳遍了校園,怪異的他總是成為同學們的笑點,這讓本就長相普通,門牙微齙的他更受欺負。
媽媽總是在租來的小樓上發呆,一旦涅耐問到爸爸,媽媽總會失去耐心,煩躁的回答她也不知道,而後變得異常低落。涅耐沒有機會問下去,因為媽媽過不去這個坎兒,每次發問後她都會在夜裏偷偷的抽泣,哭的快噎過氣,直到第二天才能緩過來。
這期間涅耐是沒飯吃的,媽媽沒有心情做好吃的魷魚卷,也不會為他撬開營養液的瓶子。某一次,涅耐餓得不行,媽媽在閣樓哭的天昏地暗,他隻能用門牙去咬營養液的蓋子。
厚厚的金屬蓋子與乳牙對抗,誰輸誰贏一眼就知,涅耐提前體會到換牙的感覺,缺牙和齙牙都不是好東西,他受到了更多的嘲笑。別人不懷好意的眼神已是家常便飯,比起精神上的虐待,涅耐
更不想被餓死,他再也不打算問爸爸去哪兒了。
涅耐在學校過的不算愉快,時間一久他逐漸頓悟,再逆來順受窩囊下去,他一輩子出不了頭。為了換來片刻安寧,他不得不開啟罵戰生涯,學著在別人嘲笑他的時候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別人嘲笑的越狠,他越是冷靜地還嘴,時間一長,那些無所事事的同學們也覺得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