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景迎上魚宸躲閃的目光,隻說了句好生帶著,莫要亂跑便原諒了魚宸的無禮舉動。魚宸鬆了口氣,心中卻隱隱察覺出幾分不對勁。
按理說,胥景根本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他一馬。這要擱在以前,非得將學過的法術練習十幾個時辰不準休息,直練得他體內的靈氣空空慢慢幾十個來回,累的他話都不想說才作罷,將此事揭過。這次怎麼這麼容易就過關了?沒道理啊......
魚宸直覺這個轉變與胥景的瞳色變紅有關。
現在的胥景明顯與煞氣入體時的胥景不同,不僅如此,就連銀瞳時的胥景也沒有此時的胥景沉穩冷靜。
銀瞳時的胥景雖然冷若冰霜,但卻是外冷內熱,就算是發火,也很少作出過激的表情動作。哪怕被他氣得狠了,也不過是麵無表情的暴喝幾句,就連怒意也帶著一股冷意。
血瞳時的胥景與銀瞳時的胥景大相徑庭,行為舉止輕佻肆意且極為愛笑。即使那隻是僵硬、扭曲的笑容也足夠使認識胥景的人大吃一驚。當然,這並不是說血瞳時的胥景不會發怒,他發怒時也笑,笑的輕蔑透骨,笑的無聲張狂。
魚宸每到那是便會如墜冰窟,渾身發涼。那笑容中透著濃濃的陰冷氣息。
不管是銀瞳時的胥景還是血瞳時的胥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看不得魚宸因為其他生物而受傷,每到那時,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會失控發瘋。
胥景銀瞳時候的奇怪態度和血瞳時候脫口而出的名字,都在昭示著一件事:他原本和胥景就有一種特殊的關係。但魚宸清楚地知道,他在撿到那顆蛋之前,根本就不認識胥景。
那便隻有一個可能:胥景認錯了人。
這個認知令魚宸連呼吸都困難起來了。他最不願意相信,難以接受的結局不是和胥景形同陌路,他懼怕且暗自憤恨這的,隻是胥景的包容忍讓,寵愛情誼都不是對他的,而是另外的一個人或妖或仙或魔。那麼這些東西於他來說,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夢。
所以,對於魚宸而言,不管是什麼樣的胥景,隻要是胥景,就夠了。
“發什麼呆?過來!”胥景朝魚宸招招手。
魚宸遠遠便瞧見胥景手裏拿著一片黑色的東西,那東西被胥景捏在手裏自然下垂,看起來十分柔軟,上麵還有一些奇怪的紋路。走近了才發現那東西像是什麼動物的皮,被強行撕扯下來,邊邊角角處還粘連著一些碎肉和不甚完整的鱗片。
那些鱗片又小又細,密密麻麻地鋪滿整張皮。掀起細鱗能看見底下竟然還有一層堅硬的黑殼,胥景用靈氣很快將一小塊細鱗全部刮了下來,露出的東西令魚宸大吃一驚。
那居然又是一層黑鱗!
第二層鱗片比第一層鱗片打了數倍,因被剝掉表層細鱗而留下的道道白斑擠滿了半個巴掌大的黑鱗。猛地一看,就像數不清的被剜去眼仁隻餘眼白的眼球一般,魚宸心裏一驚,出了一背的白毛汗。
仔細看去才發現隻不過是寫斑痕罷了,暗暗鬆了口氣,但也不敢盯著那張黑色的鱗片看了。
胥景卻將露出來的幾片黑鱗全剝了下來,拿在手裏細細端詳。
魚宸撿起地上的細鱗,看著看著便覺得異常眼熟,有點兒像是蛇鱗,又有點兒像是魚鱗。這黑鱗雖小,上麵的紋路也不馬虎,行雲流水般的淺紋精巧地在細鱗上彎曲盤旋。魚宸覺得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這種鱗片。
沒等魚宸想明白,胥景便叫他看手裏那張半個巴掌大的黑鱗。
魚宸躊躇著不肯去看,胥景突然問了一句:“你覺得,這東西,像什麼?”魚宸強忍著不適感,仔細打量著胥景手中的鱗片。忽略那些白色梭形斑黑鱗上的淺淡紋路逐漸清晰起來,竟然同細鱗上的紋路別無二致!
魚宸迅速把手裏的細鱗舉到黑鱗前仔細比對。果然,兩篇鱗片除了大小不同外,形狀、紋路都一模一樣,隻不過細鱗的紋路更深一些。
但魚宸怎麼也想不起來這種鱗片紋路在哪裏見過。抬頭突然看到胥景正直直的看著他。對上胥景平靜的目光,魚宸的心突然狂跳起來,胸口如擂鼓,任憑魚宸怎麼努力也平複不了,隻能微微錯開目光,神色遊移不定,白皙的臉悄悄爬上了一抹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