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虞寶兒正被兩名婢女抬著,她再度被下了軟筋散,嘴裏被堵上了布,正心慌著,不曉得這些人要把她抬去哪兒,耳邊隻聽得刀劍相擊的交鳴之聲、風兒呼嘯,以及婢女們的尖叫聲。

下一刻,她被一陣風卷去,落入了寬大厚實的懷抱中。

在她看清抱著自己的男人麵容後,不由得傻眼了,一顆失落泛涼的心,再度有了熱度,並且劇烈跳動著。

她盯著那張俊逸嚴肅,卻是帶笑的麵孔,深邃不見底的眸子,如夜星般明亮有神,熟悉又陌生的眼神、熟悉又迷人的氣味,不但刺激著她的感官,也刺激著她的四肢百骸。

她呆呆看著段長淵,連嘴上的布巾被拿掉了也不自知,她隻是盯著他,瞬也不瞬的目光鎖住他,一如他的目光鎖住她,膠著了,移不開。

「寶兒。」他溫柔地喚著她,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真名,卻是如膠似漆般的親昵語氣。

他這一喚,竟勾起了她塵封的記憶,想起了爹娘,爹娘也是如此親密地喚她,自爹娘去後,她孤身一人,也希望有個親密之人,可以這樣喚她,會讓她覺得自己並不孤單。

很奇怪,同樣都是喚她寶兒,江少衡喚她,她隻覺得毛骨悚然;段長淵喚她,她卻覺得很親切……不對!他怎麼知道她的真名?

她突然回過神來,原本帶著朦朧的美眸也轉成了清明。

「閣下是何人?」

她裝傻,忘了自己還得靠段長淵來救才行,隻記得他為了護櫻雪容而對自己絕情的那一幕,肚子裏一團火竄起,沈下臉硬是不認他。

段長淵不以為意,笑容依然溫柔。「為夫來遲了,害夫人受驚了。」

「誰是你--」她正要氣呼呼的否認之際,卻被另一聲喝令打斷。

「放開她!」

江少衡鐵青著臉,當見到自己一心想得到的女人在其他男人的懷抱時,憤怒得執劍朝段長淵殺去,不過不用段長淵抵擋,他的影衛自然接下了這一劍,其他影衛將他與虞寶兒護在中間,抵擋所有明槍暗箭。

這時候三王爺也趕來,見到兩方人馬已經打在一塊了,急忙命令。

「住手!」他也不耽擱,拔了其中一名護衛的劍,上前擋在兩方人馬之間,沈聲道:「都給本王住手!」

王府護衛們趕忙停手,三王爺這一插手,沒人有那個膽子再向前,全都猶豫地看向自家王爺。

「三哥!」江少衡大吼,臉色怒紅,目眥欲裂。

「六弟!咱們皇族也是要臉麵的,你強搶民女,奪人妻妾,這事我要是上稟父皇,父皇一怒,怕不把你的爵位給摘了!」

江少衡臉色一僵,心中惶恐,又突然想到寶兒隻身一人來到柳城,若她真是段長淵的妻妾,被閻九追捕時,怎麼不向段長淵求救?必然是不肯屈就在對方身邊,隨即燃起一絲希望,目光深情地望向虞寶兒。

「寶兒未必是他的妻妾,若不信,咱們問問本人,寶兒,你告訴他們,你與那人無關,想留在這裏。」

虞寶兒對眼前的轉變,一時呆愕不已,她看著江少衡殷切的目光,再看看段長淵含笑的眼神,她本就聰慧,很快便把眼前的情況弄清了大概。

段長淵必是來救她的,而江少衡不肯放人,才會打了起來,現在兩方要她一句話,而她想離開這裏,就隻有一個方法--求段長淵。

見她猶豫,江少衡心中冀望更高了,柔聲誘惑她。「寶兒,別怕,有什麼事,有本王擔待著。」

虞寶兒再看看江少衡,又看看段長淵,江少衡語帶誘惑地勸她,而這個段長淵卻一個字都不說,隻是含笑看著她,難道他就這麼有把握自己會跟他走?

可恨的是,她還真的隻能靠他呢,因為她一點也不想留下來,真想不到,在她有生之年,又得向段長淵求救。

「沒錯,我是他的……夫人。」

說完,她立刻低下頭,覺得自己真沒骨氣,居然被逼到得當著外人的麵,說自己是他老婆,真夠窩囊的!

「六弟可聽到了,這位是青玉山莊的莊主夫人,還不命令你的人退下!」

江少衡臉色乍青乍紅,握著劍柄的手背浮起青筋,他此刻的心頭像被刀剮似的疼痛,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心執著的女人,早已經是他人的妻子,這種求不得的苦,比讓人拿刀往他肚子捅去還難受。

「六弟!」

三王爺的厲聲提醒,讓江少衡回過神來,他現在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卻不得不揮揮手。

「把劍收起來!」

在他一聲令下,眾護衛們總算鬆了口氣,因為他們實在不敢與三王爺刀劍相向。不聽令於自家王爺,或是傷了三王爺,都是死罪。

眾護衛還劍入鞘,退到一旁。

江少衡冷聲道:「本王還有事,不留二位,來人,送客!」

撂下話轉身大步離去,連個道歉和解釋都沒有,這便是皇族人的傲氣和霸性。

三王爺搖搖頭,轉過頭來,看向段長淵懷中的女人一眼,這一看,不由得驚豔,適才他忙著阻止六弟,沒仔細注意段長淵懷中女人的長相,現在一見,不由得傻了。

心下突然了悟,難怪六弟像著魔似的不肯放人,如此絕色女子,連後宮那些妃子都比不上,連他見了,也不免心猿意馬,男人的欲望被撩勾起來,漸漸掩了他的理智……

「三王爺。」

三王爺被這一喚,視線冷不防與段長淵對上,讓他不由得清醒過來,再仔細一看,段長淵雖是含笑,那笑卻沒到眼底,黯黑的眼瞳,如同深淵的黑,不見底,卻藏著嗜血的冰冷,深淺無法測度。

三王爺莫名地打了個冷顫,他懂這種眼神,人都有底線,觸碰了底線,會激發人最深沈的殘忍,他癡看的目光,惹來了段長淵無聲的警告。

一想到自己還得仰仗段長淵,這人的勢力如同海底暗流,不見光,卻最讓人防不勝防,他絕不能與這人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