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爺忙收斂心思,嘴角掛上了笑。
「段兄得回了夫人,可高興了,此地不宜久留,不如讓本王送你們夫妻一程。」
「有勞。」段長淵眼中的深黯轉成了清澈,彷佛適才那一抹沉重的陰鷙並不存在。
他健臂一收,將懷中佳人緊摟入懷,因他這個動作,全身無力的虞寶兒,剛好把臉靠在他的頸窩,擋住所有可能射來的視線。
他們離開了王府,三王爺帶來的人馬正在外頭等著,本來預備若是六弟堅決不放人,便要硬闖進府來搶人了。
所謂兵不厭詐,為了提防六弟的人中途來搶,三王爺一路護送他們回到段長淵的宅邸,人馬才撤走。
見到這座宅邸,虞寶兒睜大了眼,不會吧?這宅邸她認得,就在桃居隔壁,當初租下桃居時,林嬸說過,桃居是這座宅邸主人隔出來租人的。
難不成這宅邸主人是段長淵?!
馬車從大門進去,她一路上被段長淵摟著,雖然她叫他放開自己,但他沒有,隻是用大掌輕輕拍撫她的背,像在哄孩子似的低聲告訴她,三王爺適才見了她,眼都直了。
他一提這個,她便明白了,三王爺盯著她的表情,她也看到了,那露骨驚豔的眼神,令她心生警覺,一個靖親王她已消受不起,再加上一個三王爺,她可受不了,隻好乖乖閉嘴,安分地待在他懷裏。
這一路從王爺府回到宅邸,她心中五味雜陳,許多問題想問段長淵。
他怎麼知道自己落入江少衡手中?
他救她出來是為了什麼?
他不是喜歡櫻雪容嗎?現在這麼對自己,又是什麼意思?
他怎麼知道她的真實身分?又是何時曉得的?
段長淵下了馬車,抱著她穿堂過廊,一路往主院的臥房走去,而沿路的仆人婢女躬身站列兩旁,似乎對他們主子懷中抱了個女人,淡然處之,不以為奇。
段長淵將她放在床榻上,將靠枕置於她身後,讓她舒服地墊著背,接著轉頭命令。
「去溫一壺安神茶來。」
婢女領命而去之前,虞寶兒開口。「我不用喝安神茶。」
段長淵回過頭來,臉上依然含著溫煦的笑。「那安神茶不僅可暖身,也可養精神,你受了驚嚇,喝了對身子好。」
「我不需要,你先幫我把軟筋散解了。」
她在靖王府被逼著沐浴,藥丸全都沒了,所以她需要藉助段長淵的內力,把她身體裏的軟筋散逼出體外,她知道這事對段長淵來說,輕而易舉。
段長淵打量她一臉的堅決,語氣中的冷淡,明白含著疏遠。
看來,她對自己氣得不輕哪。
段長淵朝婢女們命令。「都退下。」
眾婢們得了令,退得一個不剩,退出去時,還記得順道把門帶上,房內隻留下他們兩人。
待人都走後,段長淵一雙目光盯著她,那眼神波光流轉,含著情意,火炬般的精芒流淌著淺笑,將她的麵容映在深邃的黑瞳裏,一如在青玉山莊時,他與她相好的那段日子般。
「寶兒還在氣我?」
當段長淵含情脈脈望著她時,不可否認,這像是一道魔咒,很容易讓人上癮,可是虞寶兒也不是省油的燈,要說勾人,她也不遑多讓。
「你怎知我是虞寶兒?」她冷問。
「這很重要嗎?」
「我想知道。」
段長淵見她堅持,隻好先回答她的問題,說了個大概。
果然,那次在後山湖邊被他看到,便是失策,可這廝卻瞞著她,假裝不曉得,比她還會作戲。
「多謝莊主相救之恩,這份情我記下了,煩請莊主好人做到底,幫我解了軟筋散的毒。」
段長淵忽然移近身子,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曖昧地問:「我救了你,為你解毒後,你要怎麼報答我?」
他的態度,擺明了要她有恩報恩,虞寶兒因他的靠近而心跳漏了一拍,但是心中積壓的那一股委屈始終沒有宣泄,在他麵前,她實在笑不出來,反倒是不由自主地冷著臉。
「莊主的名聲響亮,人人都讚莊主是英雄、是大俠,因為莊主做的好事可不少,我從未聽聞莊主需要求人回報,救我也不過舉手之勞,哪會稀罕我的報答,是吧?」
「原來我在你心中的形象,還是很好的,不過剛好這一次破例,我想要你的回報。」
她不禁惱怒。「為什麼到了我就破例?這不公平。」
段長淵望著她,語氣帶著寵溺的低啞。「寶兒,我救你,當然是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她聽了不禁愣怔,過了一會兒,雙頰因臊羞而犯熱,趕忙避開臉。「胡說八道,我已自請求去,你我已不相幹。」
「別氣了,你離去的那一日,我知道惹你傷心了,可惜你走得太快,沒給我機會解釋,我知道是櫻雪容陷害你。」
虞寶兒驚訝地回頭。「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
她隻愣了一會兒,隨即恢複疏冷。「既然莊主清楚其中的緣故,那就好辦了,要不要幫我解了軟筋散,還請莊主說句話。」
段長淵見她始終冷漠,輕歎了口氣。「寶兒,你是我的女人,這是不爭的事實,這次回莊,我打算給你個名分,做我的正妻。」
她聽了不但沒有驚喜,反倒心中冷笑,做他的正妻?收櫻雪容為二夫人嗎?姊妹倆共侍一夫,他想得美!
他明知櫻雪容陷害她,卻還護著對方,現在後悔了,又想把她找回去,當她呼之則來,揮之即去,他一句升她當正妻,就把那些事情給抵消了嗎?
從兩人見麵到現在,她可是沒聽到他說一句道歉的話。
是,他是救了她,有恩報恩,但是條件另外談,她這次剛好不願以身相許做為報答。
傷心一次就夠了,她這人膽小又怕疼,不想被他牽製一顆心,做人就是要有骨氣,終於輪到她來驕傲一次,理直氣壯地大聲回答他--
「我拒絕當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