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複仇1(1 / 3)

等兩人回到安平,迎接他們的隻有一場淅淅瀝瀝的秋雨。幾乎是眨眼功夫,夏日的暑熱就消退了。

八月底,丹桂飄香,空氣裏細若遊絲地飄來一股甜膩膩的氣味。城門剛開兩人就駕車走了進去,一路上話不多,好不容易回家的興奮勁兒似乎也跟上了夏季的腳步,不知不覺消失得無影無蹤。

街上還是老樣子,至多能看見幾家眼生的店鋪。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雖沒有一個眼熟的,但遠處牆邊站著的一個衙役卻是熟麵孔。韓琅駕著馬車匆匆經過,他沒來得及和那人打招呼,隻來得及瞥上一眼,視線就落進了陌生的人群裏。

兩人直奔家中,賀一九剛一下車就覺察一道警惕的視線,鄰居趙大娘正懷疑地打量著他,一副“這小子怎麼又回來了”的臉色。然而韓琅緊隨其後,立刻讓趙大娘換上了一張笑臉:“老天爺啊!韓縣--韓公子!一個多月了,你到底上哪兒去了!”

說罷就把韓琅拽過去好一通寒暄,一會兒說他瘦了,一會兒說以為他不回來了。趙大娘從小看著他長大,早就親如父母,韓琅撓著頭說遇到點事所以走得比較遠,趙大娘立刻淩厲地橫了不遠處的賀一九一眼,拉著韓琅低聲道:“不會是被那家夥牽累了吧?”

韓琅哭笑不得地想:明明是我牽累他。

趙大娘一如既往的熱情,街坊們的消息更是無比靈通,不出一刻鍾,街上所有認識韓琅的、現在沒什麼事要忙的人全圍過來了。大家七嘴八舌問他去了何處,開酒樓的那位更是要叫他進去喝一壇來接風洗塵。韓琅心中的惶惑被來自街坊的關切洗刷得七七八八,一麵回答著各種問題,一麵露出了今天以來第一個開懷的暢笑。

可打聽到安平最近的情況時,他卻笑不出來了。

被革職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改不了了。就他離開的這一個多月,新的縣尉都上了任,顯然是沒他攙和的份兒。趾高氣昂的袁縣令還在,他治理這個縣城不但不比錢縣令好多少,反而更糟。他本就是靠著韓老爺相助,破了大案,才被調職到此。其實這人根本沒多少本事,就知道擺架子,正權威,現在才幹了幾天就原形畢露,大肆實行苛政,弄得民間怨聲載道,甚至開始懷念之前懶散的錢縣令來。

韓琅卻顧不得管這麼多了,心裏是五味雜陳,說不清是一股什麼滋味。他被革職,等於原本清清白白的一個人被記上了一筆案底,以後還想為官就很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要繼續做這行,回來的路上和賀一九商量過,對方說一切都聽他的。“就算你吃不了公餉,那就跟我擺攤去吧,有你這麼一個厲害天師在,還怕沒飯吃?”

韓琅幹巴巴地笑了兩聲。

賀一九就不開玩笑了,伸出一隻溫熱的手捋了捋他的後頸:“瞎想什麼?我又不是養不起你。”

韓琅心想我又不是姑娘家,哪能讓男人養著。賀一九便親親他的額頭:“先回去再說吧。”

如今已經回來了,前路卻依舊渺茫。和街坊鄰居寒暄完,他回到家的時候,賀一九已把被韓家人翻亂的屋子收拾妥當,正要張羅午飯的事。看韓琅心事重重地回來,他馬上就明白發生了什麼。

“情況不樂觀?”

“嗯,”韓琅歎了口氣,“新縣尉都來了,姓袁的穩坐縣令寶座,事業蒸蒸日上。”

賀一九卻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姓袁的是隻身上任,老家不在這裏?”

“對,他老家還在南方,偶爾書信往來,”韓琅說著,困惑地望了賀一九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賀一九笑笑:“隨便問問。”

午飯過後,韓琅決定把沈明歸送的馬車和馬匹牽去賣掉,他和賀一九沒必要用馬車出行,更沒地方喂養馬匹,索性換些銀錢度日。賀一九則說要去看看他的老地盤,晚飯不一定回來了。

這一去真的持續到了午夜,賀一九回來時韓琅又感覺到了戾氣,恍惚間還以為回到了大半年前的那個晚上,賀一九收拾了一堆叛徒,滿身戾氣地回家,然後直接爬到了他的床上。

如今卻不太一樣,一進門賀一九就把衣服脫了,赤條條地往韓琅被窩裏鑽。韓琅不用想也知道他幹什麼去了,看他身上沒有新傷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氣。兩人並肩躺在一處,賀一九伸了一隻手勾著韓琅胳膊,停頓了許久才道:“兔崽子們又不服管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