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夫人顯然對這個小妾沒有好臉色,隻是客人在場不好發作,就三言兩語把她趕了回去。一行人走進屋中,迎麵而來的就是一股濃重的藥味。桌上的藥湯還在散發著熱氣,太傅夫人卻蹙眉囑咐下人:“這東西怎麼還在,快倒了去,那個騷狐狸拿進來的,能喝麼!”
說完,一碗湯藥頓時被奴婢潑在了院子裏。在場眾人都見怪不怪,於左書也沒什麼大的反應,開口問道:“大人還好麼?”
太傅夫人一臉鬱卒,歎了口氣:“還是沒醒。”
她引著眾人到進去查看,太傅大人就平臥在踏上,麵色暗沉,已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韓琅不懂診病,心想應該叫賀一九來看看。這時隻聽於左書問道:“當時給她倒茶的丫鬟呢?”
太傅夫人冷哼一聲:“早拖出去杖斃了。”
於左書無奈地搖了搖頭:“應當先交給官差審一審的。”
之後尋了個空擋,於左書才向韓琅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太傅府大大小小的糾葛還真是亂得很,大太太何氏性格潑辣,家世顯赫,太傅年輕時候有些怵她,始終寵著愛著,不敢得罪。於是後來納入的二姨太出意外過世了,三姨太又稀裏糊塗病死了,太傅雖覺得另有隱情,但一直沒有深究。
如今何氏人老珠黃,太傅的事業又如日中天,後來納入的四姨太梅氏就和何氏爭寵爭得厲害,何氏一直鬧著要把四姨太逐出門去,始終沒有成功。前段時間太傅離京幾個月,回來時又帶回來一個五姨太杜氏,就是剛才被正房夫人訓話那個。她一進門,等於破壞了太傅府裏一分為二的格局,這下愈發混亂,大小矛盾日日不休。
太傅不想管這些事,他是三公之一,成天糾纏府裏的爭鬥,成何體統。何氏和梅氏都有一子,偏偏大少爺是個成天隻會傷春悲秋的窩囊廢,白白浪費了大好的嫡子頭銜。梅氏的兒子就十分聰慧,備受太傅喜愛。剛來的杜氏雖然進府的日子短,沒什麼勢力,但她年輕貌美,如今被太傅一心護著,何氏雖然時常發難,卻也暫時動不了她。
這一番背景聽得韓琅頭暈不已,花了好大功夫才理清楚這三位夫人的姓氏和勢力,太傅府裏當真是“三足鼎立”,凶險得很。如今兩個兒子都大了,梅氏的兒子鋒芒愈勝,府中就有人傳閑話,說是大太太何氏想暗中害死太傅大人,提前讓自己的孩子坐穩繼承人之位。
當然,這隻是傳言而已,但不能否認的是,如果太傅故去,隻對大太太有好處,其餘兩人都沒有這方麵的動機。
太傅是在品茶時出事的,當時他正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突然嗆咳不止,後來就直挺挺地栽倒下去,至今仍氣若遊絲,始終沒能醒來。給他倒茶的丫鬟被大太太杖斃了,但大家都清楚,丫鬟不可能是主謀,背後定有人指使。
“既然如此,大太太何氏就很可疑了,”韓琅壓低聲音道,“那妖怪害人又是怎麼說?”
於左書輕歎一聲:“就是那個年輕的五姨太杜氏,好像學過什麼法術,會占卜,會醫病。而且這人很怪,吃東西很少,不碰葷食,她所經過的地方,還總有一股異香拂麵。”
說著,他無奈地擺了擺手,壓低聲音道:“一個人要是太神秘了,就會讓人覺得不踏實,所以不少人背地裏說她是妖物。如今太傅昏迷不醒,坊間就開始流傳太傅被妖物纏身之類的謠言,甚至傳進朝堂之上,聯係起皇上夢魘之事,越鬧越大了。”
“可剛才進來的時候,我並沒有覺察這裏有任何妖氣。”韓琅道。
於左書“嗯”了一聲:“那是最好,不過還是大意不得,我瞧這案子不好查,這段日子就有勞你多多相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