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刀劍碰撞的聲音一刻不停,火花四濺,甚至短暫地照亮了漆黑的夜色。又一道暗箭襲來,韓琅低罵一聲倉皇躲避,就聽背後的賀一九道:“這幫混蛋太難纏了!”
“大膽妖孽!”隻聽敵群中一個道士喝道,“還不束手就擒!”
“呸!”賀一九直接啐了一口,拉起韓琅急退數步,忙道:“先撤!”
敵方正要追擊,卻被道士叫了回去,此人沉吟片刻後一聲令下,敵人頓時散開潛伏密林四周,形成包圍之勢。
遠處,曾經是兩人安身之所的木屋還在燃燒,眾多動物都做鳥獸散,韓琅隻來得及一把抱出石龍子。或許是大火喚醒了這孩子一些不忍回想的記憶,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石龍子嚇懵了,現在隻敢蜷在韓琅的衣服底下瑟瑟發抖。韓琅一手抱著這小妖精,一手倉促應戰,自然打得束手束腳。若不是賀一九突然拽他一把,現在他極有可能已在對手凶猛的攻勢下受傷。
這次襲擊的源頭並不難想,一定是他下山那次在寶昌壩露出了馬腳,敵人隻要上山搜尋,找到他們的藏身地並不是難事。韓琅一想到這裏便懊悔不已,忍不住回頭望一眼熊熊燃燒額火光,心酸道:“竹貞他們肯定恨死我了。”
“恨你做什麼,該恨他們去,”賀一九伸手指了指後頭,“又來了,當心。”
說罷,他回身一掌,淩厲的掌風硬生生地擊退了呼嘯而來的暗箭。接著破空之聲再起,伴隨著數道璀璨的金光,猶如通明的燈火。韓琅暗叫不妙,知道這絕對是那道士的符篆,賀一九已倉皇躲開,而那一排符篆竟然半空中轉了個彎,直撲韓琅而來。
“阿琅!”
鳳不言出鞘,邪光暴漲,與那金色符篆狠狠撞在一處。一股巨力猶如千斤重擔直撲而來,韓琅頓時覺得渾身骨骼都被壓得嘎吱作響,腳步更是不穩,一連退了四五步。
僅僅第一次交手就險些壓製住韓琅,這些道錄司的家夥果真不簡單。
正當這時,耳邊一聲震天動地的虎嘯,連整座山林都在戰栗。原來賀一九見他不敵,竟是瞬息之間化作原型,撲入敵陣。對手的包圍圈立刻被衝散,數人命喪虎口,尋常人的兵器在白虎眼裏猶如玩鬧一般,長尾一掃,漫天箭雨猶如被狂風卷入,劈裏啪啦落了一地。
然後賀一九並未戀戰,回身叼住韓琅往背上一扔,撒腿便從缺口中跑了出去。那道人似乎早有準備,口中高喝一聲“休想逃走!”,雙手接連結印,一圈金光猶如毒蛇,以他立足之地為圓心流竄開來,快得讓人難以看清。
“不好,快點!”韓琅大喝。
然而已經晚了,金光頃刻間破開地麵,激射而出,猶如繩索般牢牢捆住白虎四肢。白虎掙了幾掙沒能掙開,氣得搖頭甩尾。韓琅也試圖用劍去砍,用咒術去燒,然而這金色的繩索猶如精鐵所鑄,堅不可摧。
遠處的道士隻下了一道命令:“捉拿他們!”
敵兵潮水般襲來,道士再度揚起雙手,無數符篆又一次洶湧而出,眼看著便避無可避。正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頭,白虎再度長嘯,猛一咬牙,全身肌肉猶如鐵石般暴起。韓琅聽他的聲音充滿了難以忍耐的痛苦,以至於目眥欲裂,下一刻竟然直接將這束縛生生掙斷了。
那道士罵了一句什麼,韓琅沒聽清,再一低頭,白虎腿上已現出斑斑血跡。事不宜遲,他強行壓下心疼,暗暗運力,彌漫在周身的黑霧化作無數梟鳥,利箭一般直撲敵陣。
白虎拔足狂奔,追上來的敵人交給韓琅對付。兩人緊密的配合使得他們又一次突破包圍,然而白虎受傷,沒跑出幾裏便已喘息著停下。他重新化作人形,支撐不住一般像旁邊倒去,韓琅急忙將他扶穩,低頭一看,賀一九的手臂腿腳全是觸目驚心的血口子,邊緣布滿符篆燒出來的焦痕,有些甚至深可見骨。
“這幫狗東西!”韓琅忍不住怒罵出聲,他們逃得匆忙,身上連藥品都沒有,一時間他急得猶如百爪撓心,卻不知如何是好,“你坐下別動,我先想辦法幫你包紮一下。”
賀一九艱難地笑笑,伸手捋了捋韓琅的後頸:“沒事,小傷而已,一會兒就好了。”
然而他卻不停喘著粗氣,剛才強行破陣,胸口疼得像被重錘轟擊一般。韓琅不可能不知他的痛苦,可他卻別無辦法,隻能一邊撕開衣服替他包紮,一邊伸出手輕輕地在他的肩頭摩挲著,猶如安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