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九滿足地親了親他的手。
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石龍子一溜煙從他們身邊竄過,舉著兩隻小爪子遞過來一束新鮮的草:“韓大哥,我找到了止血的傷藥!”
韓琅喜出望外,真沒想到這孩子還有這樣的本事。賀一九也倍感驚奇,摸了摸對付腦袋道:“你怎麼知道?”
“阮大哥教的,”石龍子露出得意之色,附身在賀一九的傷口上吹了吹,“快說你不痛了。”
賀一九又是感激又是好笑,隻好道:“我不痛了。”
石龍子樂了,馬上露出那張嚇人的大嘴:“你要好起來,帶我們跑出去,不然我就吃了你!”
兩人都默默無奈,依次揉了揉石龍子的腦袋。這孩子剛才嚇得瑟瑟發抖,現在恐怕也沒好到哪裏去,卻還能想著幫他們的忙。兩人心中倍受感動,連賀一九都放軟了語氣,溫和道:“小醜八怪,以後不把你當皮球扔了。”
石龍子氣得又要咬他。
短暫的溫馨過後,樹林之中仍然危機四伏。韓琅扶起賀一九,正煩惱著該往何處逃跑,突然靈機一動,想起沈明歸當初的留下來的話,他說如果韓琅和賀一九遇到麻煩,可以通知他,他會酌情考慮幫忙。
當初這個“酌情考慮”被賀一九好一通罵,但如今卻變成了沒有辦法的辦法。棲身地被燒,竹貞和阮平還沒有消息,恐怕也隻能指望這個不靠譜的外援了。
“他真會來?”看到韓琅放出荒山流傳音的法術,賀一九忍不住道。
“不清楚,但願吧。”
兩人帶著石龍子繼續上路,可是賀一九受傷,他們的速度大打折扣,還沒走出多遠又被山中幾乎無所不在的敵人追上了。那道士一臉嘲諷地望著他們,仿佛在玩貓捉耗子的遊戲,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們還能跑多遠。”
一場惡戰在所難免,兩人對望,以眼神相互激勵。“當心點。”賀一九道。
韓琅點點頭。
背水一戰,他們都沒有退縮。道士沒有急著出手,或許他認為這兩人都是強弩之末,可以輕易解決,又或許他隻是在等待和剛才一樣的機會。此刻眾多敵兵已抽出武器,直撲而來,韓琅拔劍迎上,剛與敵陣接觸便已被團團包圍,四把長刀從不同方向砍來,隻要稍有疏忽,他會直接被捅個對穿。
可惜韓琅絕不是泛泛之輩,黑霧覆上他的臉,變成了令人膽寒的森森白骨。鳳不言的劍氣同樣纏上陰寒的黑霧,當即化作無數令人眼花繚亂的劍影。“疾!”隨著他一聲大喝,一人身上噴出淋漓鮮血,另外三人腳步一顫,頓時給韓琅留出了可趁之機。
“破!”
鳳不言拖出一道道黑影,破空之聲不絕於耳,又兩人倒下,第四人好不容易格住了劍刃,然而那些無處不在的黑霧仿佛能自主行動的蛛絲,頃刻間隨劍而上蔓延至他的手臂。這人發出一聲驚恐的慘叫,下一刻他竟全身戰栗,兩眼翻白,猶如魂魄硬生生被人吸走一般。
“得罪了。”韓琅低聲道。鶻鳥專食魂魄,雖然他中途抽回了劍刃,但這人挨了這麼許久,以後不死也會變成個廢人。
如此力量大大震顫了對手的軍心,有人開始停滯不前,心生懼意。然而那道士傲慢地瞥過韓琅,冷笑道:“不過一隻鶻鳥,怕他作何!”
說罷,他不向韓琅出手,反而再度擲出符篆,目標直指賀一九。賀一九為了將韓琅身後的障礙掃清,已經化虎,目標再大不過。他自然看見了箭矢般襲來的金芒,急忙躍起躲避,雖然已經閃開,但傷腿限製了他的行動,落地時他還是踉蹌了一下。
戰場上,一個遲疑就會扭轉戰局,何況他身上帶傷。果然對手也轉移了目標,分出三分之一纏住韓琅,其餘全撲向賀一九。賀一九也絕非平庸之輩,即便行動不便,他的尖牙和利爪也能不斷將敵人撕成碎片,哪怕隻需一聲巨吼,也能震得近處的敵人耳膜流血,骨骼巨斷。
但包圍越縮越窄,他的體型成了最好的目標,即便近處無人能靠近,卻還有一個道士在頻頻放著冷箭。他不敢變回人形,那隻會讓他徹底成為最脆弱的靶子,比潮水般的敵人湮沒殆盡。
韓琅知道賀一九在如此圍攻之中撐不了多久,連思索都來不及了,一劍比一劍淩厲,被他刺翻在地的敵人不計其數。在咒術與劍法的連番攻擊下,他終於破開包圍圈殺到賀一九身邊,匆忙把石龍子塞給對方,大聲道:“你護著他,我來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