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琅歎了口氣:“京城的情況你知道麼?”
“我隻知道有人造反了,”沈明歸擺了擺手,“或許等另外兩位回來我們才能知曉詳情。”
他們所處的位置離京城不遠不近,地處深山,還算安全。如果對方繼續地毯式搜尋,估計用不了十天還是會找到他們。就這樣不斷地躲不斷地追,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算是結束。
“其實這也算個好消息,”沈明歸道,“京城出了這麼大亂子,恐怕沒有人顧得上耗費人力物力追查你們了。萬一那個王爺以後真坐穩了那位子,估計才會想起你們來。”
“呸,烏鴉嘴。”賀一九瞪他一眼,“反正我們就是被動挨打了?正麵打也打不過,逃嘛,逃到個天涯海角之類的地方,然後祈禱他忘了這回事?”
“如果以後見到那王爺,我會幫你們說兩句好話的,”沈明歸笑道,“比如,‘若沒有他們二位的幫助,您還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成就’。”
“姓沈的你到底是幫哪邊的,這種時候還說風涼話有意思麼?”韓琅真巴不得扇他一耳光,讓他閉上這張嘴,“覆巢之下無完卵,真到了那時候,你也沒好日子過。”
賀一九也冷笑道:“他既然找了韓老爺子幫忙,肯定是知道你的事了,你以為他不會把你算作我們的人?”
沈明歸難得住了口,一雙狹長微微眯起,片刻之後他才道:“我既幫了你們,就說明我有我自己的考慮。剛才不過開個玩笑罷了,這一國氣運,哪能如此被輕易改變。”
兩人狐疑地望著他,顯然不相信他口中還能說出實話。沈明歸見狀也不多言,開口道:“你們打算逃往何處?”
兩人這段時間沒少考慮這個問題,但始終沒有結果。此刻他們麵麵相覷,遲疑片刻後,韓琅才道:“或許去南疆吧。”
“南疆?”沈明歸挑了挑眉,“倒是風光秀美,地勢險要,是個不錯的躲藏之地。”
“躲藏”二字再度刺痛了兩人,他們真不願如此憋屈地東躲西藏,卻又不知道還能做什麼。回去蹚渾水?就憑他們能改變什麼?可若就這樣走了,不但出不了這口惡氣,心裏也總覺得缺了點東西似的。
這次商量到此戛然而止,傍晚時分,女鬼帶著竹貞和阮平趕到這裏來。這兩人也是一臉狼狽,身上不知道在哪裏蹭了些土灰。韓琅忙為木屋的事情向他們賠禮道歉,阮平大度地擺擺手說沒有什麼,遲早的事。但提到那些四散奔逃的動物時,他還是難免露出了一絲難過的表情。
“銀鼠也不見了。”一旁的石龍子嘀嘀咕咕地道。
四人相互對望,憤怒、煩惱、不安、迷惘,萬千情愫最後隻能化作一聲歎息。竹貞道出京中情況,他一貫冷漠平穩的語氣此時此刻卻有些焦躁:“我所看到的就隻有那麼多,禦林軍當中明顯出了叛徒,與水祁聯手,戰況並不樂觀。”
阮平補充道:“巽風樓今天早上得到了消息,戰火仍在繼續,皇上行蹤不明,數位大臣殉國。”
韓琅喃喃道:“那……那現在呢?”
阮平歎了口氣:“不清楚,為了安全起見,我的人馬大多已撤離京城。”
四人都神情嚴肅地沉默下來,唯獨沈明歸沒有參與其中,坐在屋外哼著什麼奇怪的曲子。他們早就懶得理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許久之後,韓琅才訥訥地道:“如今……是繼續逃,還是……”
這是每個人都在煩惱的問題,但沒有人能下定主意。這番話猶如將石子扔進死水潭中,除了一聲輕響,再無任何動靜。
直到某一刻,賀一九突然暴起,義憤填膺地罵道:“還能怎麼辦?□□的賢王都把老子逼到這個份上了,要麼當個縮頭烏龜,要麼回去送死!”
韓琅急忙把他摁下去:“叫嚷什麼?你還有傷!回去!”
賀一九說的的確在理,如果說之前事情還沒有發展到如此局麵,他還懷著一絲僥幸,可如今的事態狠狠給了他一耳光。被人追殺的恥辱重新點燃了他的憤怒,他本不關心國家大事,但戰火燒到眉毛了,他必須做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