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輕輕叩門進來,進門後靠近幾步道:“大人,您料的不錯,常寧街的雲裳今日裏突然關門停業了。大人,您看……”
文昊閉上眼,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陽穴:“我知道了。”停頓了好一會兒又說,“不要聲張。”
這一夜,文昊一直呆在書房沒有出門,門外暗處,站著有深深歉意的語墨,直到看到屋內燭火燃盡方才靜靜離去。
秦青再次醒來已是兩日之後。
醒來的第一個感覺是“居然沒死”,第二個感覺是周身疼痛得“生不如死”。她已經記不清在下落的過程中撞擊了多少次崖壁,又被多少樹枝劃傷,她覺得自己肯定是要死了,臨死之前她本能地握住胸口的玉牌,那是雲兮交予她的,她那樣珍惜,她知道,即便雲兮能感應到,終是難以趕到。那樣遠的距離,她與他就要死別了。
多麼遺憾。
甚至她還沒有機會去對他更好一點,比如為他束一次發,為他做一頓飯,為他整理一次床鋪,她想為他做一切可以做的事,從前總想著來日方長將這些小事擱淺,如今,如今卻沒有機會了。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她仿佛看見了一抹白色,在濃黑的夜裏,如同清風明月。
醒來後的秦青在看清雲兮的一刹那覺得有些吃驚,在她的印象中,雲兮的外表從來都是一絲不苟幹淨清爽的,如今麵前的這個人分明胡子拉茬,蓬頭垢麵,仿佛幾日沒有吃喝入睡一般。見秦青嘴皮子動了動,雲兮又驚又喜地將耳朵湊過去,半天終於聽清她問了一句:“我摔下來的時候有沒有臉著地?”
雲兮忍著笑:“著地了,現在變成了醜八怪。”
秦青捂著眼睛,可仍有大片的水澤從指縫溢出。雲兮有些慌神:“我逗你玩兒呢,再說就算你成了醜八怪,我也不會不要你的是不是?”
秦青還是哭,抑製不住的哭。
“是不是疼的厲害?”雲兮從懷裏摸出瓷瓶,“再服一顆丹藥,看會不會好一點。”
秦青搖頭,隻道:“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而我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為你做。”
雲兮攬住她,用下巴摩挲她的頭頂:“不會的,我們還要在一起走很長的路,過很多年的日子,一直都在一起,沒人可以把我們分開。”
這樣的一件生死之劫似乎安然渡過,可在雲兮和秦青心裏一直存了個疑問。秦青在想自己的大難不死該有著怎樣的運氣,以無仙力之身硬生生地接了詔蘭一掌本來就凶多吉少,自己又從這麼高的山崖上一墜而下,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可如今不但活著,恢複得似乎還很迅速。秦青這兩日躺在床上想了幾個來回,認定是雲兮的護身玉牌起了作用,果然,雲兮是這麼好的一個人,連他的玉牌都有這麼好的用處。
雲兮卻沒有那麼輕易想通這件事。玉牌隻是在第一時間讓他感受到了秦青的危險境地,但是自己趕過去時她已然墜落在崖底。
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她已經死了,而他的生命仿佛也被刹那抽空。雲兮俯下身,小心地抱住她,身還是暖的,卻怎麼都喚不醒。
他落下淚來:“你這個小東西,你怎麼敢死?!”他帶她回去,他透過她心口看到被掌力擊出的傷口,看到她全身被尖銳崖石劃開的傷口,他拚了命般地為她輸真氣輸仙力,可是她始終不醒,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就在雲兮決定將自己的半條命渡給她搏一搏的時候,秦青的睫毛突然動了動。他知道沒有仙力的秦青就如同一個凡人,死而複生這種事本來幾乎沒有可能發生,可是秦青卻轉圜了過來,自己的玉牌除了能感應意外,保護她的力量其實微乎其微,他無法解釋這一切,想到最後隻能認定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讓秦青又回到了自己身邊。
語墨很快又找到機會進入到文昊書房,並且順利地查看了案卷,這一次案卷裏有了新的字跡——東山。語墨將這條信息告訴廚娘的時候,廚娘的一張臉變得如同死灰一般,半晌,囑咐道:“此事重大,這幾日你密切注意文昊的動向,去了哪裏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我會找機會稟報主上,也許我們要盡快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