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陰暗的樹林時不時傳來枝椏相撞之聲,烏鴉聲沒一會兒就消停下去。兩人四周站立三個召鬼。
“世子,控屍者逃了。”雲錦有些懊惱。
蜀卿躊躇一會,終是沒有開口說話。
“是嗎?”
聽甘青司語氣中略帶慶幸,席若白不由得看過去。
見三鬼身上也是殘破,甘青司留下一句辛苦了,便讓他們離去。
席若白問,“你知道是誰了?”
“嗯,路北。”
席若白是知道的,他們是被靳諶照看長大。這些屍陣擺明是針對東吳百姓,更是挑起眾怒之舉,路北這麼做,無非是將北楚推到風口浪尖。“他為何這樣做?”
甘青司笑道,“此行目的就在此。”
“你可有線索?”
甘青司道,“路北最早現於東吳長州,我打算去看看。對了,在北楚我有耳聞百家幾年間忙於破屍陣,似乎還有些通鬼道者相助於你們。”甘青司偏頭看他。
“說來也慚愧,百家中開始招收通鬼道的門生。”席若白也是覺得諷刺,百家行為確實不齒。
他點頭道,“起初,我以為是正派故意以此為幌子想除盡北楚子民,而後才發現,屍陣太過複雜,我猜名門大家此舉多半是為了驅祟。”
“屍陣非北楚人不破嗎?”
“倒沒有那麼誇張,要不這麼多年你們怎麼活。普通人布的屍陣威力不大,你輕輕鬆鬆就能破,可昨日這麼頻繁出現,連你們這麼多人都無法解決,那就很值得研究了。”
“有人在背後搗鬼。”
“嗯,你們從前遇到的可好對付?”
席若白點頭,“今年屍陣比往年棘手許多。”
“屍陣說到底還是百家自己惹出來的。”
“何解?”
甘青司歎氣,“修鬼術之人是北楚人也好解釋,若是百家人就比較麻煩了。修鬼術的人一點旁係法術都不能沾,所以百家若是想培養,那就是從小養成。鬼氣怎麼來呢,三國可不像通都哪裏都有行屍,自然也是養。有心之人再引出來,那就很容易了。”
席若白道,“的確,那麼布陣之人還可能是百家門人。”
“好想法。”甘青司拍掌,“眼下各門派還是得加緊找到布陣人,這些人絕不過百,但是一人至少也能控製十隻,厲害的更能把行屍提煉到厲屍的程度。若不及時阻止,他們就會精修於此。接下去屍者隻增不減,那就更難處理了。”
“所以你來是查布陣之人的?”
甘青司故作陰狠的樣子,慢吞吞道,“我是來放鬼的,其實我就是布陣之人。”
席若白一言不發,抬手,長劍出鞘。
數十人落在他們麵前,為首人道,“與惡人為伍,必定不得善終,席七師兄為何要插手?”
“我都已與他為伍,不插手難道插腳不成?”
乍然一聽,甘青司覺得這話特別親切,但他實在想象不出席若白會說出這話,眼下這狀況,雖來不及回憶回憶當初,他多半還是想笑的。
“素聞席七公子行正守禮,今日倒是長見識了。”
“那還不趕緊謝過席七公子,這般無禮怎生長見識?”說話間,兩人身後齊現五人。
被反說一通,他也是氣悶,“別和他廢話,動手!”
侯征、雲錦兩人直衝上前,蜀卿則是緊跟席若白,甘青司回身截斷身後之人。
霎時間刀光劍影,後頭傳來蜀卿的喊聲,“世子!”
專心供養五人的甘青司被濃重的屍氣遮擋,剛想控屍卻見聚集而來的走屍後出現許多黑影朝同個方向飛奔,他才看出遠在自己之外的並非低階的行屍,是召鬼!而他們的目的是,幾乎是破嗓的高喊,“聽歡!快走!”
席若白陷入召鬼包圍,他聽到甘青司的呼喊,當下反應過來這群人的目的,可他們卻也太小看了席若白。正要解封弦殺的席若白怔在原地。
“應夙冶之召,甘樂平,現。”
血路被一個身影破開,他雙手如利刃撕開召鬼,蜀卿與他前後交錯,後方傳來廝殺喊叫聲。席若白劍在身側不動,他看見甘青司衝他跑過來,侯征和雲錦也緊隨其後。鬼師身死,無數召鬼刹那消失。
有人拍了拍席若白的肩膀。
“若白,許久未見。”
甘樂平,是甘願的字,意為喜樂安平。
席若白回身,甘願仍是當年離去時少年模樣,隻是額間多了金色言文。
成為召鬼,意味著甘願,已經不在人世。
幹澀的嗓子讓他難以發聲,席若白輕喚,“樂平。”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