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子期突然開口,“不回來了嗎?”
江溢搖頭,“不回了。桑讓,回去吧。”
“我還有話未說。”席子期道。
“席桑讓,你的道歉和道謝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江溢站起,準備回身時,席子期拉住他的衣袖。
“當年為何要代替我?”
“都什麼時候的事了,我怎麼會記得,大約是年少無知。”江溢是記得的,記得很清楚。
江溢三歲被席鍾信撿回夢嶺,他從小仙力充盈,常人五歲開靈,他四歲便開了。因為席鍾信的地位在席家不上不下,所以有了江溢走到哪都說他撿了個寶貝徒弟。
夢嶺二十年前還是席家的天下,上到門主下到奴仆,都是席姓。直係子弟風頭不用說,旁係在昭溪也是揚武揚威的,可是江溢不姓席。他五歲時就已經是低階休門,當時達到這個境界的隻有席家大長老之子席嵐琴和他幺弟席嵐簫。
席家人向來倨傲,唯一與他說話的就隻有比他大一歲的席真、席子期和小兩歲的席若白。席真小時候就十分正經,兩人遇到除了修煉就是門規,他永遠也帶不偏席真話題的走向。
席若白就更是不用說了,從小家教嚴謹,不大愛說話,死纏爛打也不搭理你,久而久之也就不鬧騰他了。席若白見他就一句江溢哥,他也當這孩子是在和他說話,因為除打呼之外,席若白根本不會和他進行任何交流。
席子期因為父親入贅這事招來不少閑言碎語,本家的孩子大多沾染了大人的惡習,逢見席子期就必嘲笑,逢嘲笑就被江溢打得鼻青臉腫,最後江溢就每每在祠堂罰跪,可以說他一年有兩百天都是在祠堂裏度過的。
本家弟子都知道隻要欺負席子期,江溢就會動手,然後他就會跪祠堂,一箭雙雕的事,大家覺得被打也值,於是變本加厲。江溢屢教不改,祠堂跑得就越來越勤快。
有回本家孩子仗著人多勢眾,打算狠揍江溢一頓,那一次,席子期也在祠堂罰跪了一天。第二日見到席子期,江溢看到他渾身傷,不是打架打的,而是回家被教訓的。席子期馬上就衝到席子期家大鬧,攪得一團糟。於是兩人從春夏跪到秋冬,從八歲跪到十二歲,送飯的人不是席真就是席若白。
江溢十二歲時,上一屆師兄弟恰好修道有成,遊學的遊學,當長老的當長老,做生意的做生意。當時江溢的夢想就是做一散人,閑散逍遙戲灑人間!可夢嶺有一規矩,除了首席弟子,其他弟子學成時必須聽從長老安排。於是江溢的夢想變成當上首席弟子。
首席弟子隻有十人,江溢扳手指數了數,以他的本事大抵是沒問題的,可壞就壞在他沒問題。席家直係子弟眾多,出色的也不少,可是超過江溢當時修為的人屈指可數。不少席姓當家極力要求測靈隻允許本家人參加,可旁係就不幹了,僵持不下最終這件事也不了了之。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既然規則改不了,席家人就想方設法從江溢身上下手。江溢放學後撒歡往祠堂跑,自從在祠堂待出感情後,江溢和席子期的飯食基本都是在那解決的。
到竹林小道江溢就覺得小路太清靜了,清靜得他難以心安。他站定一會兒,猛地朝前跑,數十條仙索飛出將他纏得死緊。饒是江溢再天才,也敵不過大人此般的圍剿。被蒙上眼,江溢就被拖到未知的地方。
“喂!怎麼半天不動手?打架缺人嗎?”江溢猜想也就是那幾個平日看不慣的,根本沒放在心上,反倒是開心席子期不在,被仙索綁著打太丟臉。
無聲。
“你們做什麼?要打便打!我江無浪還怕你不成?”江溢以靈力探索半天無從所獲,他當即反應對方修為比他高出許多,無論是不是本門,來者不善。
此時麵前的強光即使是被蒙眼他也看得到,當即認出是可使靈者連退幾階的降靈。江溢幾乎崩潰,他第一次明白什麼是恐懼。降靈一下來,沒有落到江溢身上,他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