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雖氣悶也是一歎當下沒了太多計較,“走吧走吧。”
“多謝老板。”
“謝謝您,我一定會改。”小孩滿臉誠懇朝他深深鞠躬。
老板擺手,隨即回了酒樓,一群人也四散而去。
甘青司把他摟到懷裏,“家人呢?”
“前些日子不在了,官兵說要帶去什麼崗,其他叫花子不願我和他們在一起,就把我趕了出來。”小孩睫毛上的淚珠還在滾落。
“酒樓老板收留你,對你可好?”
他點頭。
“切記,莫要好心人傷心。行善並非常易之事,行惡卻不然,他會如此生氣,是有因的,莫要辜負可知?”
小孩默默看甘青司,又是點點腦袋。
“進來吧,你還能去哪兒?”老板站在門邊一臉不高興,可眼裏又是擔憂。
甘青司欣慰,又摸摸他腦袋,“好生記在心裏,就於行上。”
小孩破涕而笑,對著甘青司和旁邊人道謝後,和老板進了酒樓。
一隻手遞到甘青司麵前,他抬頭這才得見方才的人,此人麵如冠玉,灰衣素樸,十分仙風道骨。
“多謝。”甘青司起身,見他在胸前用手比劃,他才知此人是啞子。甘青司不懂手語,可是卻看得懂他眼神之意。“接下來是小孩自己的事了,你能管一時管不了一世的。”
那人似是失落的點頭,攥緊手有些不安。
“多虧你攔住,老板才沒直接把孩子送去官府,你做得很好了。”
他微笑,又指指人群。
“真不巧,我不識路,和友人走散了。你可記路?我送你回去。”
他神色略窘,晃頭示意自己記不得。
“這般啊,我要去蘭吟寺,你可要去那裏碰碰運氣,說不定你的友人在那。”甘青司提議道。
他頷首。
蘭吟寺外早是水泄不通,甘青司正四處打量時,旁邊人被撞開,他眼疾手快的拉回,道,“小心些。”
那人眼神柔和,點頭。
“我要去那方樹林,你可會武?”甘青司指的是圍繞蘭吟寺小山,相比寺內外,山上的人倒是少去許多。見對方示意,甘青司提步便起,那人跟在他身後不落下風。
從上方望去,蘭吟寺的人成千盈百,唯獨香壇後一方石台空蕩。甘青司掃視下方想找找江溢他們,卻見黑壓壓一群,隻得作罷。
大鍾敲了三聲,原本歡聲雷動竟然頃刻停止。石台盡頭木門緩緩打開,清雅的優樂傾瀉,一人從中款款走來。
本就是燭火招搖,月明當空,來人卻是風華盡攬。銀冠束長發,雪帶伴青絲,眉心銀蘭畫,眼尾勾卷紋。他神色平靜,一如全身雪袍,恬淡靜然。長袍曳地,雪蘭盛開,一步踩著一個樂點,一步一蘭生,足腕上蘭鈴也跟著搖晃出聲。
席若白手持蘭吟燈,待到香壇前,雙手輕捧,蘭燈飛入天際。此時圍在台下的眾人掌心合十,虔誠的許願。席若白沒有,而是將視線拋到暗黑的高處。
甘青司凝望席若白所在的地方,他也知道,席若白看到了。
樂聲停,再次歡聲震耳。
屋內席真輕撫琴身,也是合上雙眼祈願。
“可是在想我?”
話過,原地便沒了人影,徒留滿室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