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拔出腿,罵了一句,說沒事。上前又抱起秦豔冰飛奔。在我們焦急的張望中,兩人總算上了岸。葉秋月拍著胸舒了一口氣說:“太險了!太險了!”看著宋遠冒著生命危險救自己心愛的人,我們大受感動。蘇文宇在一旁說了幾句稱讚的話,恨不能馮巧也被夾住,這樣就可以表現一把了。
我們連忙朝後退,這時我想起帳篷裏麵還有我給潔兒寫信的那個日記本,晚上睡覺前剛給她寫了一封信。來不及和他們說了,我一下子跳了下去,賀常林喊道:“江崍,你要幹什麼?危險!”
我怕他們跟過來,邊跑邊大聲說:“沒事,你們先走,我有重要的東西丟在帳篷裏了。”
他們在岸上大聲喊:“不要過去,有什麼東西比命更重要?”
山洪的聲音淹沒了他們的叫喊聲,或許那隻是這些天給潔兒的一封封信,但在我心裏,它卻比我生命還重要,那些甜言蜜語並非瑣碎的能丟掉,我用了心,倘若它被遺失掉,就如同遺失了我的心。
我奮不顧身帳篷跑去,河床有很多石頭,我不知道這段不長的距離我踢了幾個石頭,隻知道腳趾痛的就要裂開,我管不了那麼多,我一心隻想著那個日記本,必須在山洪衝來之際取回它,否則什麼都會消失,包括我的生命!他們在岸上叫喊著,我希望他們趕快離河遠點,不要因為我而受到牽連。水越來越大,從上遊衝下來的木頭一次次把我絆倒,我全身上下濕淋淋的,山洪帶來一股強勁的大風,差點把我吹倒。我終於來到了帳篷前,我打開帳篷幾乎是貼著水麵鑽了進去,這麼大的水,日記本肯定是泡水了,好在我是用圓珠筆寫的,曬幹後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我彎下腰在水下麵摸索著,山風越來越強勁,我甚至都能感覺出那風夾雜著水珠迎麵撲來,可這個時候我把裏麵摸了一個遍都沒有摸到日記本,怎麼辦?這時我才感覺出恐怖,就這樣被洪水衝走,我真的有點不甘心。但事已至此,我也豁出去了,我又摸了一遍,就像小時候在河裏摸魚一樣,雖然摸不到,但還一遍又一遍的摸。就在我失望的時候,手被一個東西紮了一下,我順手帶起那個東西,模模糊糊中見是個發卡,這不是馮巧的嗎?崩潰,慌亂中竟然進錯了帳篷。我趕緊爬出來,朝右邊數了兩個帳篷鑽了進去,那是我和宋遠睡的。我一陣狂摸,總算摸到了一個本本,我拿起來連滾帶爬跑出帳篷,看準了方向朝岸上奔去,這時水已經漫到膝蓋下麵了,一些被衝下來的東西影響了我的速度,我全身酸軟,這可是在高原,如此劇烈的運動讓我頭昏腦脹,隨時都有倒下去的危險,但我不能放棄,我把日記本揣在懷裏,一下子撲在水裏,手腳並用朝前拚命爬去,冰涼的河水直入骨髓,你無法感受夏日藏區的水竟然還猶如冰水一般凍徹心骨。
他們的呼喊聲越來越清晰,我知道慢慢在靠近岸了,我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奮力朝前撲了幾次,不得不拚命了,因為我能感覺到山洪已經來了,它就在我身後,像一頭野獸,咆哮著,吞噬著它能帶走的一切。
我撲到了岸邊,一隻手抓住了我,與此同時山洪也衝了過來,它幾乎把我的身體帶飛起來,我拉著岸上抓住我的人朝下遊移動,我大聲叫道:“快放手,不然我們都會被衝走。”
是賀常林拉著我,他也大叫道:“你們快點抱住我。”雖然他們一起拉著我,但肆虐的山洪依舊帶著我快速朝下遊漂,慌亂中也不知道喝了幾口河水,就在我就要感到絕望的時候,身後重重撞上了一塊伸出來的大石頭,痛的我差點背過氣。趁此空當,賀常林一使勁,把我拽了上去,我一上岸,平躺在地上,呼吸急促,他們拿出氧氣袋,我吸了幾口氧氣才覺得稍微好了些。
我從懷裏掏出發卡遞給馮巧,氣喘籲籲地問她:“這是不是你的?”
馮巧接過來,頓時熱淚盈眶,哽咽著說:“江崍,你不顧性命去拿東西,原來……原來是我的發卡,我真的太感動了。”要不是我躺在地上,她就上來抱著我痛哭了。
大家也感覺到不可思議,直愣愣地看著我。我說:“不好意思,發卡是我順手摸到的,為了把損失減到最低,才給你帶回來的。我主要是去拿這個日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