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那兩人的陰陽怪氣,一唱一和,遊離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這年頭,哪怕是在這邊境蠻荒,憨貨也實在是多了點。
兩人渾然不覺,兀自喋喋不休,最終方懷遠拍了拍手,喚來一直冷眼旁觀的馬三其。
“三其,這二人,以後加入酒樓黑名單。今天就算了,他們既已經訂了包間,定金也收了,做生意還是要講誠信的。”
馬三其笑眯眯地應道:“是,東家。”
梁勝聞言,臉頓時一黑,訕訕道:
“這家酒樓是你開的?那算了,王兄,咱們去杏望村,錢給誰賺不是賺?沒必要白白花出去,人家還說是咱強買強賣。萬一酒菜裏下點蒙汗藥,咱倆豈不是要交待在這裏了?”
說著,一群人當真就灰溜溜地魚貫而出。
遊離和方懷遠對視一眼,覺得好笑。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遊離便起身告辭。在街上買了些柴米油鹽等生活用品,又給爹娘裁了八尺布,收入佩囊中,迤迤然往家趕。
走到小孤山地界時,天已經黑了下來。遊離走著走著,突然放慢了腳步,最終停了下來。
“臭小子,這下落單了吧?”
遊離轉過身,看著從一棵大樹上躍下的梁勝和王窕,運炁於雙目,看清了二人一臉的陰笑。
“你倆這是有仇必報,都不帶隔夜的?”
梁勝道:“不錯,君子不報隔夜仇。如果你現在跪下來磕頭求饒,叫兩聲爺爺,小爺可以考慮放你走。”
遊離聽得有些無語,想了想,便問道:“冒昧問一下,你倆多大?”
梁勝和王窕麵麵相覷,分別回道:“二十。”“十六。”
遊離沉默片刻,輕輕說了一句:“我九歲……不到。”
那倆一聽,臉一僵,不發一言,相互之間正以心神傳音飛速交流著。
“梁師兄,這家夥莫不是撒謊,我看這樣子,怎麼著也得十二三歲了吧?”
“胡說,個子雖然長到五尺多了,但看臉色,的確還是個嫩雛兒。他不說倒還罷了,現在挑明了,不明著說咱倆以大欺小嗎?讓外人知道了,師兄今後還怎麼在道上混?”
王窕還有些不甘心,軟甲什麼的,他早拋到九霄雲外了,現在滿腦子就想著找回場子,可梁勝明顯沒了興致,他自己修為又低,打架什麼的,也從來沒自己上過……想了想,隻能拿出殺招了。
“梁師兄,來都來了,好歹隨便出手教訓一下——你跟我二姐的事,我多在我娘那邊吹吹風……”
梁勝聽了,眼睛頓時一亮:“此話當真?”
王窕見有戲,趁熱打鐵道:
“當真,當真。你知道的,我二姐待字閨中,為了等師兄你,已經推掉兩家的求親了。”
梁勝睨了他一眼,狐疑道:
“你之前不是說,你娘親嫌我出身平平,不肯鬆口嗎?憑你兩句話,她就能改變主意了?”
王窕眨眨眼,繼續添柴加火:
“師兄不常說,英雄不問出身嗎?你是入了修行的仙師,想賺一份家業還不簡單?而且我爹娘就我這麼一個兒子,你懂的。”
兩人在各自腦海裏嘰嘰咕咕說了半天,遊離看了看天上的上弦月,估摸著已經過了酉時,爹娘應該在觀裏等著他回家吃飯了。於是不耐煩地喊道:
“你倆商量好沒?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上?”
那二人一起轉過來,梁勝雙臂環胸,氣笑道:“你就這麼想挨揍?”
遊離卷起衣袖,催促道:“求你揍我。”
梁勝終於有些氣惱了,心道這小子如此目中無人,教訓兩下也是應該的。如此一想,當真就放下了心裏的包袱,右腳一蹬地,身如離弦之箭,直直衝向遊離。
“竟然是一名體修。”
遊離頗為意外,梁勝看著瘦瘦高高的,細臂長腿中卻蘊含著十足的爆發力,不過兩息,就踏出十丈距離,來到遊離身前。
隻見他右手虎口大張,徑直抓向遊離的左肩。
遊離早已擺好沉穩的虎形樁架,不閃不避,直接遞出一拳,竟是選擇了正麵迎戰。
“好!”梁勝在行進間,忍不住大喝一聲,他最喜歡這樣直來直去的對手了。這樣的拳拳到肉,才算得上打架嘛!
然而就在二人拳罡相接時,遊離卻在原地消失了。
下一刻,遊離直接在王窕身邊現身。
王窕掏出一根香蕉,正準備邊吃邊看戲。遊離突然出現時,他直接愣在了當場。
遊離一把奪過香蕉,三兩口就啃完了。
“真是好久沒嚐到香蕉了,上次翟胖的那個已經爛熟了,不如這個好吃啊。”
梁勝被擺了一帶,有些氣急敗壞,在另一邊罵道:“好你個小油條,心機恁重,再吃小爺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