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病無沒有回話的意思,遊離便回道:
“基本控製住了。幸虧病無道友和他的師父發現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明德會意,笑道:“病無道友年少有為,不錯不錯。不知貴師現在何處?”
病無臉色黯然:“家師昨晚進山捉拿鼠妖,已經隕落了。”
“竟有此事?不知貴師葬於何處?”
遊離在一旁聽得忍不住捂臉,這演技也真是糙得沒誰了,為防止他再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來,就趕緊插話道:
“道長是道會司高道,晚輩有個不情之請。您看,為了此次防疫,病無道友沒了師父,如今無親無故,身上也沒什麼家當,正愁前路渺茫,不知貴司還缺不缺人?”
病無一聽,猛地抬頭,臉上有疑惑,有蒙圈,也似乎有一絲期待?
也難怪,病無跟隨華生的這兩年,說得好聽點是雲遊四方,說得現實點,其實就是朝不保夕、四處流浪罷了。若是能憑借防疫的功勞,就此入了道會司的道籍,取得度牒,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啊。
遊離朝他擠眉弄眼一番,然後對著明德肅然道:
“還請明德道長行個方便。若是不答應,我就退出青榜副榜的候補名單。”
明德故作驚訝,眼神裏卻是一副“老弟好演技”的誇讚之意,然後又故作為難道:
“此事倒不是不可行。隻是病無道友是入了修行的煉氣士,本司暫時沒有合適的職位,不知可願意先在茶房當值?”
病無其實對十方叢林的內部分工並不了解,但茶房聽起來不是很辛苦的樣子,便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明德眉開眼笑道:
“放心,等到經房、寮房等部門出缺,再給你安排。道會司不像山上的修行宗門,平日裏很是注重在各項事務的曆練中修心煉意。等到你各方麵都學有所成了,便會安排你跟隨司裏的高功法師修煉,一起外出做法事、降妖除魔。”
遊離心裏忍不住吐槽,明德不愧是混官場的——道官也是官——給人畫大餅的本事簡直是刻在骨子裏的。
病無聽得還真有些神往,不過仍有些疑慮:“可我還希望能夠繼續治病救人。”
明德打包票道:
“不妨礙。道會司也有丹房,你若有心學習,司裏隻有的鼓勵份,不會阻攔的。”
最後的疑慮被打消,病無最終點頭應承下來。
遊離和明德相視而笑,皆是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明德,如果完不成任務,恐怕要被婁城隍罰出城去,走遍縣內的山山水水,搜索、煉度那些還在遊蕩的亡靈了。
三人又閑聊了一陣,遊離看看天色,已近中午,便準備繼續上路。
“不再留一天?”病無挽留道。
“不了,年關將至,我爹娘還在家裏等消息,還是速去速回的好。”
明德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
“貧道前兩日收到安西州道正司一位好友的消息,欒斐已經離開安西州快一旬了。關於你的報道,估計很快就會出來。你到了安西州,記得留意一下最新一期的《天下》——做好出名的準備了嗎?”
這事不說還好,一說他心裏就有些來氣,於是陰陽怪氣道:
“那還真是謝謝你啊!”
明德嘿嘿一笑,臉不紅心不跳地回道:
“不客氣不客氣。你要知道,欒斐采訪我時,我可是好話說了一籮筐咧。”
遊離頓時有一股掩麵欲泣的衝動,就你老人家那長舌頭,怕不是連我底 褲是什麼顏色都要倒出來吧?
最終,他還是強忍著要暴起打人的衝動,直接轉身而去,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聲喝彩。
出得賈家村,一路西行。山道變得越來越狹窄,右側的絕壁幾乎是直上直下,十分陡峭;左側則是十丈左右高的懸崖,崖下為一條大河。
這條河,名為伏龍河。據說是發源於踇隅山以北的伏龍山,一路流經聖山縣、安西州,並在安西州城西南五十裏處,與踇隅河彙合。
時值深秋,伏龍河的河床大部分裸露在外,隻剩下約兩丈寬的水流,向西北汩汩流去。
此時將近正午,遊離腹中饑餓,正想找個地方歇歇腳,吃點東西,正巧看到前方臨崖建有一座供行人休憩的行亭。
遊離趁四下無人,自佩囊中取出褡褳,掛在左肩上,朝亭子走去。
進得亭中,與亭內同樣在此歇腳的幾位腳夫點頭致意,獨自選了一個角落坐下。然後取出一塊幹餅和一袋醬菜,邊看著亭外的風景,邊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一口氣幹掉三塊大餅,又喝了兩大口水,遊離意猶未盡地取出一袋兔肉幹,準備補充點肉類蛋白。
正準備大快朵頤時,旁邊的四個腳夫突然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