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三哥,且慢!”
來人身穿一襲白色襦裙,皮膚白皙,氣質出塵。見她盈盈走來,那漢子看得呆了,然後輕聲問道:
“巧妹子,何故不讓三哥追出去?”
那女子指著旁邊的火屋,嗔怪道:
“等你追到人,我這巧榭也該燒沒了。”
祁三通聞言,一拍腦袋,大笑道:
“瞧我這腦子,光想著替你出口惡氣了。”
說話間,一揚手,手中立即飛出一道白光,化作一片寒雨,澆落在屋子上,僅數息工夫便澆滅了明火,隻剩滾滾濃煙衝天而去。
不久後,院外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卻是巡夜的城防營來人了。
這批人似是頗有忌憚,沒有選擇破門,隻是在門外喊話:
“敢問火情如何了?”
劉巧巧回道:
“多謝諸位軍爺關心,火已經撲滅了,今晚忙於救火,不便招待,改日再請諸位喝幾杯清茶。”
那領頭的伍長聽出了劉巧巧的聲音,滿臉堆笑道:
“巧娘客氣了,我等就在附近巡防,若有事,隻管言語一聲。”
說完,喜不自勝地領著一眾兄弟去了。
跟在後麵的士卒中不乏好事之徒,忙問道:
“莫大哥,剛剛那個真是巧娘子?聲音可真好聽啊。”
那姓莫的伍長喜滋滋道:
“這還能有假?前年,老哥我有幸跟著吳都頭一起去過巧榭聽曲兒,遠遠看了巧娘子一眼,當真是美豔不可方物!真不愧是咱安西路的清倌第一。”
眾人調笑一番,繼續巡城去了。
話說遊離趴伏在巧榭後院的槐樹上,腿腳發麻也不敢亂動,聽著樹下那尚未離去的二人閑聊,心裏忍不住直罵娘:
“狗男女,要打情罵俏、卿卿我我,就不能回屋子裏去嗎?這大冷天的,不嫌辦不了正事掃興麼?”
然而,樹下的那二人卻仿佛故意與他為難似的,非但不走,反而邊看著廚工們救火,邊聊些閑話。
祁三通設下一層簡單的真炁護罩,一來防止穿著單薄的劉巧巧受涼,二來防止被旁人聽到談話,卻不知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被開啟了傳心術的遊離聽了去。
“三哥,剛才那人是什麼來路?”
“那人是煉化怨魂厲鬼的鬼士路數,招魂幡中搜集了不少孤魂野鬼,我一時不察,被那擾魂術控製了半息,給那老小子跑了。”
劉巧巧擔憂道:“不會是匈奴那邊的人吧?”
祁三通笑道:
“匈奴人信奉的是薩烏教,雖然也有驅魂役鬼的術法,但與道門的手段大相徑庭,很好辨認的——方才那人所使的,分明是純正的道門術法。這些鬼士,就跟那蒼蠅似的,哪裏臭就往哪裏鑽。咱安西州經過幾次大戰,死傷甚眾,孤魂野鬼極多,自然會吸引這些鬼士來搜集亡靈。”
劉巧巧點點頭,說道:
“可我還是有些擔心,最近城裏不太平,要不三哥再去追查看看?”
祁三通聽後,意有不舍。此時他完全沉迷於溫柔鄉,早將剛剛的義憤和豪情拋到了九霄雲外。不過看著佳人楚楚可憐的模樣,又被激起了保護欲,當即表示:
“妹子放心,哥哥去去就回!”
然後當真一個閃身,徑直追了出去。
這時,眾人已經做好了救火工作,被劉巧巧打發去歇下了。
等到院內再無他人,劉巧巧緊了緊衣衫,出聲道:
“我知道你在,出來吧。”
遊離撅著屁股,假裝沒聽見。
見半天無人應,劉巧巧冷冷道:
“敢放火燒我屋子,不敢現身承認?”
遊離將頭埋在樹幹上的凹坑裏,心裏篤定道,反正你看不見我。
劉巧巧拍拍手掌,遊離登時嚇得一個激靈,一閃身,直接跳到了樹下。
抬頭望時,卻見樹上自己原來的位置,站著一直狸花貓。
“這丫是啥時候跑上去的?”他心中震駭,“不會一直就在吧?那豈不是我趴在樹上看別人熱鬧,它卻在槐枝更高處看我熱鬧了?”
剛剛姬居和祁三通都沒嚇出的冷汗,卻被那隻散發著幽綠色瞳光的狸花貓給激出來了。
遊離冷汗直冒,隻得收起摛雲錦袍,乖乖打個稽首道:
“原來劉姐姐是跟小道說話呀,小道失禮了。”
劉巧巧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說道:
“蘭若那妮子是個自來熟,把誰都不當外人。你騙得了她,以為能騙得了我嗎?小小年紀就不學好,老實交待,你究竟是誰?”
遊離見那狸花貓跳下樹來,步步緊逼,下意識地舉起雙手,老老實實道:
“小道被那老鬼士追殺,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房屋的損失,小道照額全賠。”
見她沉吟不決,似乎在思考自己話裏的真假,遊離囁嚅半天,最終忍不住說道:
“那個,劉姐姐,依小道看,你近日怕是會有桃花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