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山巔。
對峙中的雙方,其中一方為首的女子,麵容極年輕,著一件白色狐裘,發綰峨峨雲髻,頭簪悠悠步搖;眉如遠黛,唇似櫻桃,容貌頗為出眾。
不過,此時的她,正杏眼圓睜,柳眉緊蹙,如那護犢的母虎一般,將翟弼清和方懷遠護在身後。在銀裝素裹的天地間,更添幾分英姿。
對麵四人中,站在最前方與她對峙的,卻是個頭戴芙蓉冠、身穿紫袍的老道人。
隻見那清瘦的老道士,伸出青筋蚓突的枯手,邊撫著稀稀落落的白須,邊說道:
“貧道嚐聞,墨家碧青仙子乃是天下難得一見奇女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過,奉勸仙子一句,貧道等人目的隻是你身後那小子,你若此時抽身離去,貧道保證不會為難你們母子。”
翟弼清緊緊捏了一下被母親握住的手。
感受到兒子的情緒,翟碧青輕輕搖搖手,嗤笑道:
“南木道長,放著風土清嘉的江南不待,不遠萬裏跑到這蠻荒地帶,隻為給老娘說兩句不痛不癢的廢話嗎?小方是我兒子的摯友,老娘把話撂這兒,你們想帶走他,得先問問老娘答不答應。”
南木道人聞言,似乎毫不意外於她的反應,老神在在道:“碧青仙子不必急著做決定,且聽一聽貧道的肺腑之言。”
見翟碧青果然不再出言,老道士便繼續道:
“咱們腳下這青雲山,雖然出產金烏石礦,想要開采卻絕非一家一派能獨自完成的。與其相互消耗,不如精誠合作。我來引薦一下,這位是崳山派的陽玄道友,他已與第一次競購會上拔得頭籌的玉龍山取得聯係,商定了合作事宜。有錢大家一起賺,總好過打生打死不是?”
南木道人話音剛落,一直站在他右後方不言語的陽玄,這才上前一步,遙遙打了個稽首,笑道:
“崳山派餘歡度,道號‘陽玄’,見過碧青仙子。”
翟碧青聞言,仿佛才注意到一般,將目光投在了這個中年模樣的道士身上,冷哼一聲,未作回複。
陽玄表現得頗為大度,不以為忤道:
“此事碧青仙子有疑慮,再正常不過。事實上,敝派也是前不久才與玉龍山敲定合作事宜。不過,我等的誠意天地可鑒,隻要仙子點了頭,我們非但不會在第二次競購會上使絆,還會大力支持貴門上位。”
翟碧青問道:“條件是什麼?”
見她終於意動,陽玄似得了鼓勵一般,笑道:“我們所求,仙子已然知曉。”
翟碧青柳眉一挑,問道:“小方哪裏得罪了你們不成,以你們的身份地位,竟然跟這麼個小輩過不去?”
陽玄一招手,站在他身後的那個老道人,這才一瘸一拐地挪上前來。
陽玄笑道:“這位是玉龍山的外門弟子,名叫嶽誌堅。去年,方懷遠一言不合,將他們師兄弟三人打傷致殘。本來晚輩們的這等小事,還不至於引起我們的注意,但當初談合作時,玉龍山以方懷遠托庇於貴門、他們沒法懲戒為由,堅持要求貧道出麵斡旋。”
說著,他再一招手,用不容置疑地語氣道:
“抬起頭來,好好指認一下。如果冤枉了人,漫說碧青仙子,就是貧道都不會放過你!”
見那道袍髒兮兮的老道人,顫悠悠地抬起頭來,目光渙散地看了過來,方懷遠暗道一聲:“果然!”
這個嶽誌堅,正是去年追殺自己和遊離的那三個修士。他清楚地記得,對方分明就是蒼穹派或者玉龍山花錢雇的三個殺人野修,怎麼可能會是玉龍山的外門弟子?
心緒電轉間,那嶽誌堅囁嚅了半天,猶猶疑疑,愣是沒能出口言語一聲。
陽玄麵沉如水,加重聲音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有什麼好猶豫的?”
與此同時,他又以心神傳音術,在嶽誌堅的心湖之中敲打道:
“想保住你那兩個師弟,就給我老實點。忘了告訴你了,你秘密安置在文州的一雙兒女,都被請進玉龍山了。好自為之。”
嶽誌堅聞言,臉色大變。
他從來都不是個信守承諾之徒,奈何當初方懷遠對他使用了鎖神術,他的神魂被鎖神鏈牢牢控製著,一旦生出歹心,便會立即爆腦而亡。是以,才一直不敢指認對方。
然而,當聽說了自己的家人也被玉龍山控製了,此時他就完全沒了退路。猶豫片刻,最終把心一橫,昂首挺胸,直勾勾地看著方懷遠,說道:
“就是他!當初我們師兄弟三人,在安化鎮遊曆,看不慣方懷遠仗著修為欺侮秋微山同道,便出手製止了他。誰知他懷恨在心,竟然在踇隅山中偷襲我們,他是雲州萬靈閣出身,身上的法器威力驚人。我們沒有防備,傷損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