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我隻是個十歲的小娃娃,就當我什麼都不懂了嗎?
遊離心中冷笑連連,細心將金瀾宗、玉龍山、秋微山、甘藍海、烏盟海等一眾門派掌門的反應,牢牢記在了心裏。
在這些人中,秋微山掌門龐通的表情最是豐富。不過,此人畢竟是一派掌門,腦子肯定足夠用。在臉色變了數變後,很快就歸於平靜,外人再難看出他的真實想法。
老實說,遊離對其他各派的想法一點都不在意。但秋微山不同,該派為了抵抗玉龍山的控製,已經倒向了墨家。然而,玉龍山終究隻是個三流門派,與位列二等宗門的蒼穹派不可同日而語。這兩派對秋微山所能施加的壓力,根本不在一個層麵上。
如果秋微山因為與墨家走得太近,引起了蒼穹派的不滿,他龐通就需要好好掂量一番了。這才是遊離特別關注他的原因。
想罷,他順勢看了兩眼翟墨青和翟碧青,發現這姐弟倆很有意思。翟墨青是絲毫沒有操心這些事情的心思,翟碧青則有意無意地看了龐通兩眼。後者會意,似乎也吃了定心丸一般,微不可查地頷首回應。
這就是提前布局的好處了,哪怕是在如今這樣的局麵中,隻要一個眼神,結盟雙方便能瞬間達成默契。
見龐通被穩住了,遊離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雖然金烏石礦開采一事,玄真門並不打算深度介入,但畢竟也算入了股的,自然也不希望再出幺蛾子。
蒼穹道人和遊離的機鋒暫告一段落,梁枋便接著道:
“十方叢林和子孫廟,雖然分別屬於朝廷和仙盟,所信奉的神靈千差萬別,但畢竟都是修行同道,盡量和和氣氣的才好。”
眾人皆點頭附和。
這時,南木老道又開口道:“說起踇隅山,貧道也有一事不明。”
遊離聽得直想翻白眼,沒完了是吧?
南木接著道:“這位小道友不用緊張,貧道隻是單純有些好奇。眾所周知,踇隅山之所以沒被納入大隨治下,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此山約定俗成地被認為是屬於踇隅一族的領地,人類是不得涉足的,否則就會被那群蠻牛視作入侵者,大殺特殺的。貴派非但沒遭受驅逐,反而能在踇隅山上築觀修行,不知是何緣故?”
這些活得夠久的老家夥,果然個個精明啊。
遊離暗歎一聲,不疾不徐道:
“回前輩。具體情況晚輩不甚清楚,但家師曾經與踇隅草原上的牛妖王戰過幾場,至於勝負如何,師父他老人家沒主動說,晚輩就沒敢問。”
很多事,不怕假話一籮筐,就怕真話隻說一半。前世作為一個典型的鍵盤俠,遊離太了解這種輿論操作了。
他話隻說一半,雖然說出來的全是真話,但真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看似留給眾人無限的想象空間,但其實內在的敘事邏輯已經暗藏在其中,聽者會不自覺地順著他給定的思路,繼續想下去。
如以此來,眾人隻會被誘導著這麼想:璿玉子與那牛妖王交手數次,雖然勝負未知,但最終的結果卻是真玄派在踇隅山立足了。那麼結果就隻能是——要麼是璿玉子獲勝,要麼是璿玉子有讓那牛妖王忌憚的手段。
無論具體原因是什麼,都指向一個源頭:璿玉子此人實力不俗,甚至強橫到能與那牛妖王比鄰而居!
果不其然,遊離話音落了許久,整個包間內陷入了片刻的死寂,一度落針可聞。
說起扯大旗作虎皮這事兒,遊離手熟得很。見達到了自己預期的震懾效果,他忍著心中的笑意,故作無知狀地看看周圍,對著南木道人說道:
“前輩,怎麼了?晚輩說錯什麼了嗎?”
南木嘿嘿笑道:“沒什麼。你這個師父了不得啊,竟然能讓那牛妖王吃癟。嘿嘿,這牛妖王的實力,在西域妖獸界可是能排進前五的。”
這時,先前一直沒有說話的金瀾宗宗主金瀾,突然喟歎道:
“在西域妖獸界能排進前五,基本算是整個天下最頂尖的那一撥大能了。貴師道號‘璿玉’,恕貧道孤陋寡聞,以前還真沒有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能與那牛妖王大戰數次而不敗,光是這等驕人戰績,就足夠在修行界揚名立萬了。人都說,近兩百年來修行界能人異士輩出,以前貧道還不大信,如今卻是不得不信幾分了。”
遊離心裏覺得好笑,想當初自家師父去挑戰那牛妖王,雖然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但哪次回來不是渾身是傷、狼狽不堪?哪有你們以為的那麼強大?
璿玉子曾經與他說過,那牛妖王之所以同意他們師徒二人在踇隅山建立山門,一是得了西坡森林裏那位潛修的白斑虎妖的幫助,二是與那牛妖王達成了某個交易而已。
當然了,客觀來講,如果不是璿玉子自身實力達到能與那牛妖王過過招的程度,僅憑上述兩點也是不可能達到目的的。
想到這裏,遊離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有個這麼牛逼的師父啊!
對此,他一邊在心裏喊六六六,一邊嘀咕著,混高端圈子的就是不一樣。
韋量適時說道:“好了。各位如果沒有其他問題了,這次入籍儀式就算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