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虛冷哼一聲,情知自己再動手也是白搭,幹脆收手靜立,不再言語。
其實,他的內心並不似表明假裝得那麼平靜,因為眼前之人的手段之詭異陰邪,他再了解不過了。隻是沒想到,自家師侄的瘋癲病的罪魁禍首,居然就是這人!若真像他所說的,任其鳩占鵲巢,南木的性命危殆不說,還意味著上清宗不知不覺就多出了一個間諜。宗門內的隱秘功法、天材地寶丟失事小,最重要的是,南木作為宗門長老,所知曉的很多針對天下局勢的重大秘密謀劃,都要露個底兒掉了!
致虛越想越覺得脊背發涼,幸好自家師兄每隔十年就親手替南木治療一次,壓製他的第二人格,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而且三個多甲子過去了,他自己成功躋身金丹後期不假,對方其實也在進步啊,而且進步的幅度很有可能比自己還大。
一念及此,致虛終於開始重視起眼前之人此行的目的。
“你找南木,或者是我,究竟所為何事?”
“蘭若”嘻嘻笑道:
“瞧你那樣,放心吧,南木那小老兒剛剛請下了紫虛元君的神將,我那一縷神識已經被你們這位祖師給順勢清除掉了。而且我這次來,既然先送了個大禮,自然求合作來的。”
致虛聞言,暗暗鬆一口氣。如果真如他所言,南木心湖之中的那縷神識被祖師奶奶清除了,那麼紫嵐峰的下一任峰主,肯定會落到南木頭上了。
於是,他沉聲問道:“憑我對你的了解,不管圖謀什麼,所謀肯定十分重大。為什麼選擇我上清宗?”
“蘭若”笑道:“自然是因為你我兩家有過合作的先例的嘛。一回生二回熟,當年你二師兄致敬真人之死,的確是個遺憾,這次無論是你還是南木,都已經今非昔比,一定會合作得更愉快的。”
致虛眯眼道:“此事僅止於我,還是……”
“自然也需要你師兄致真點頭才行。”
聽到這裏,致虛這才稍稍寬心。若是對方隻是找他個人來談合作,他肯定會斷然拒絕。原因無他,實在是兩百年前的那場合作,上清宗雖然得到了不小的益處,但損失同樣十分慘重。不但他二師兄致敬真人慘死,師侄南木神魂受創,既傷及大道根本,又變得瘋瘋癲癲的,直接導致紫嵐峰一脈實力大跌,成為引發上清宗分裂的導火索。
若這次有身為掌門的大師兄參與,則不是不能再考慮。
畢竟,如今的上清宗元氣大傷,宗門排名從曾經的天下前三跌到了第六,在六家頂尖宗門中墊底。加上紫嵐峰一脈持續衰落,拉低了整個宗門的下限,至多一個甲子的光陰,就極有可能迭出頂尖宗門的行列。
正值內憂外患之際,此人再度前來談合作,且明言不會繞過掌門師兄,那麼接下來的內容,就稍微值得聽一聽了。
於是,他開口問道:“在聽你說出計劃之前,我很好奇的是,你當初的合作對象,除了我們,還有太清宮,這次為何不去找他們談?或者,你已經找過了?”
“蘭若”顯然對他的疑問並不意外,正是因為對方足夠謹慎,他才願意來談。
“這次合作,正如你所說,所圖比上次更大。所以,這次依然少不了太清宮的助力。說來還真是諷刺,上次談合作時,是你們上清宗排第三,太清宮排第六。這次卻是他們排第三,你們成第六了——你們能沒點想法?”
致虛冷哼道:“當年太清宮不過是渾水摸魚罷了。以當年的形勢,即便太清宮不參與,我上清宗也勢在必行。若非如此,本宗能不能保住如今的地位,都不好說了。”
“蘭若”笑道:“的確。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眠?自己境內平白多了一個實力急劇膨脹的下宗,任誰都會全力打壓的。”
致虛沒有答話,直接問道:“你這次又有什麼謀劃?”
“蘭若”輕輕掩嘴,以心神傳音之術,如此這般地將計劃和盤而出。
一個時辰後,月牙海邊再次隻剩下“蘭若”一個人。
“她”看著撲來的層層浪濤,沉默著。良久,原本柔弱的眼神,突然左眼變為淡黃色的豎瞳,右眼則還是原先的粗濁之色。
隨後,“她”以低沉的女聲說道:“玄珠,你究竟如何才肯離開蘭若的識海?”
下一刻,“她”又以粗獷的男聲笑道:“雪妹妹,別來無恙!”
“少來!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準對我門下的弟子使用分魂裂魄術!今日若再不滾出蘭若的識海,就別怪老娘不客氣了。”
“嘿嘿,知道啦,就喜歡雪妹妹你這暴脾氣!怎麼樣,宮主那邊答應了嗎?”
“蘭若”歎息一聲,說道:“此事幹係重大,宮主未作回應。”
“無妨。畢竟是大事,何去何從,是該好好斟酌一番。請轉告她,無論她願不願意參與,請務必在明年二月之前回複。仙盟大會召開在即,我們拖不起。”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