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榜眼和探花(2 / 2)

雖然多數人對那畫舫前方的鷳鳥狀船首所代表的官級是幾品,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興致勃勃地七嘴八舌,猜知是朝廷要員來了。畢竟畫舫前後有那身披鎧甲的兵士列陣,威嚴肅殺,氣勢驚人。

於是,就有那心思活絡之輩,瞬間猜到了八九分:“會不會是盛傳已久的安撫使大人?”

有人則持不同意見:“安撫使大人要巡視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安化鎮,肯定是走陸路先去縣城,怎麼可能直接從水路來這兒?要我說,反而有可能是咱安西州的父母官,那位知州大人。”

其餘人等聽了,無不紛紛附和。

一時間,眾聲喧嘩,以至於連碼頭上的工匠也都無心幹活兒,紛紛在岸邊駐足。

畫舫內,四人分坐方桌四麵,其中二人正在對弈,另二人則觀棋不語。

對弈中執白子的那位,頭戴黑色軟腳襆頭,身穿素色的儒衫,年約三十歲,此時正對著棋盤低頭思索。

坐在他對麵之人,同樣年輕,卻是峨冠博帶,手執麈尾,氣質相較於前者,更為出塵一些。他看著對方那蹙眉思索的樣子,不由得輕笑一聲:

“李兄,一別多年,還是這般一本正經、認認真真的樣子。”

那李姓男子頭也不抬,“邢陽生,有話就直說。你我相識多年,又是同年登科,知根知底的,說話何必拐彎抹角的?”

邢陽生手搖麈尾,不甚在意地笑道: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李兄經略安西州兩年,別的不說,至少這殺伐果斷的脾性是鍛煉出來了。可喜可賀。”

李自牧思考完後,終於落下白子,這才抬頭道:

“下官一方邊州小官,可比不得你這位翰林郎清閑。光是流民入籍一事,就千頭萬緒,被那些遺老遺少弄得雞飛狗跳,更別說還有匈奴人不時來搗亂。”

邢陽生麈尾下壓,笑眯眯道:“呂相和孔師都知道你不容易,這不就派我過來輔佐你了麼?”

“哼!”李自牧冷眼看著邢陽生快速落下黑子,雙手籠袖,吐出一口熱氣,“孔師?你既已打定主意拜入呂相國門下,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再者,你來是輔佐我的嗎?恐怕呂相國答應,你自己都未必肯答應吧?”

邢陽生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緊不慢道:

“我當年會試奪魁,乃是時任禮部尚書的孔師親自拔擢的,我自然便算是他門下眾多弟子中的一員,叫一聲‘孔師’不為過吧?你莫不是以為,孔師就隻能是你李自牧一人的孔師了?”

李自牧又落一子,沉聲道:“好了,作這些無謂的口舌之爭毫無意義。我先問你,金烏石礦開采權競購會一事,你們究竟是什麼打算?”

“咦,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直來直往的性子啊。”邢陽生詫異道,“當年你我同列殿試前三甲,何等的意氣風發?我們一起在京城槐市淘書,晚上說經論道,抵足而眠,如今雖然政見不同,何至於如此生硬?”

不待對方開口,邢陽生又道:“這次愚弟雖是受政事堂委派,暫任這安西路安撫使一職,但臨行前,呂相可是特地關照過的,凡事以大局為重,盡量助你理順安西州的諸多政策。尤其是兩國和談一事,要多參考你的建議。”

“你是和談使?”李自牧驚訝道。

邢陽生嗬嗬一笑,並未正麵回答,而是話鋒一轉,問道:“聽說你這位外甥,已經拜入玉龍山門下?”

話音一落,一直坐在李自牧側後方的王窕,立即起身叉手道:“晚輩王窕,見過安撫使大人。”

這時,一直坐在李自牧左首的那個魁梧的中年漢子,抱拳道:“王師侄正是擺在我家師兄門下。”

邢陽生眉頭一挑,“哦?原來華仙師便是玉龍山長老?幸會幸會。”

華英傑再度抱拳。

“聽說,這次仙盟大會,貴派新延請的一位供奉會參加?”

邢陽生話音剛落,華英傑登時氣勢外放,朝著邢陽生壓迫而去。

區區凡人,哪怕是朝廷封疆大吏,竟敢如此挑釁凝丹期高修,他華英傑可不慣這毛病!

就在那一閃而出的罡氣直撲近身處的邢陽生時,他左邊一直一言不發的一個老者一抬手,直接將那股罡氣攔截住,再一扭腕,五指虛抓,罡氣立即消弭於無形。

華英傑見狀,臉色一沉,心中震駭。對方這一手,堪稱出神入化,竟能將自己的罡氣完全融解,說明此人的實力遠在他之上。

他不由得看向李自牧,然而對方的臉色比他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