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宴飲說朝局(1 / 2)

月白風清的黑夜,雪林映襯著皎潔的月光,散發出幽冷的清輝。

忽有一道形如鬼魅的身影打破了雪林的寧靜,急掠如風,卻未在雪地上留下片痕隻影,真真是踏雪無痕,來去無蹤。

半個時辰後,那人終於在停在一棵大樹上,回望身後許久,見沒什麼動靜,這才以手撫膺,喘息不止。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險死還生的範厘。

“媽耶,幸虧見機得快,早早貼好了師父贈予的這道五品輕身符,不然就要被那老匹夫拍成肉泥了。”

範厘慶幸不已,旋即舒眉展顏,露出一絲劫後餘生的苦笑,兩眼一轉,計上心頭:“自古窮文富武,文隨福增,武得財行。我如今是身無分文,隻能就近找個大腿抱上一抱了。”

言罷,認準方向,繞著霧魔嶺一大圈,最終乘著月色,往青雲山方向飛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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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離和師兄回到青雲村清遠酒樓時,已是亥正時分。二人一早從酒樓出發,前往小孤山采買符紙,兜了一大圈,最終又回到了酒樓。

走進酒樓,掌櫃的迎上來道:“二位仙師,我們大東家吩咐過,你們若是回來,就讓我帶你們去二樓包間。”

這個大東家,指的自然是翟碧青了。

劉在道:“好,那就有勞了。”

“劉仙師客氣。”掌櫃當即引著二人上樓,一邊小聲提醒道,“今日還來了一位氣度不凡的年輕客人,小東家偷偷關照我,說是京城來的大人物。”

劉在會意,感謝一句,便跟著來到包間外。

敲門,得到肯定回應後,掌櫃的主動開門,等二人進去後,便輕輕關好門,自去了。

遊離站在劉在側後方,快速掃了一眼,隻看到了翟碧青、翟弼清和剛剛出關的方懷遠,以及坐在他們對麵的邢陽生,卻沒有見到翟墨青的身影。一想到他可能並不喜歡應酬,也便不覺得有什麼可奇怪的。

與眾人寒暄一陣,二人各自落座。劉在大咧咧地坐到了邢陽生的旁邊,遊離則和翟弼清坐在一處。

翟碧青舉杯笑道:“劉賢侄回來得正是時候,你再不來,邢大人就該坐不住了。”

劉在同樣舉起酒杯,斜睨了邢陽生一眼,笑道:“翟姨說笑了,咱們這位邢大人一向是屁股上紮蒺藜,坐不住的,有我沒我都一樣。”

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原本有些尷尬的氣氛也為之一鬆。

邢陽生也不著惱,反而笑眯眯道:“在哥,你拿小弟開涮也就罷了,怎的還把碧青仙子給叫老了?難道不該自罰一杯嗎?”

翟碧青聞言,便一直舉著酒杯,順勢道:“邢大人說得對,是該罰。等罰完一杯,咱們再一起走一個。”

劉在無奈,“明明一直叫慣了的,偏偏今日要罰酒,這是什麼道理?陽生,你在京城這幾年,官場酒宴的陋習沾染了不少啊。”

說著,一口氣飲完杯中酒。翟弼清趕緊上來給添滿了,眾人又一起走了一個。

遊離知道自家師兄其實不愛喝酒,而且酒量差,便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少喝點。

邢陽生哈哈大笑:“說起來還得感謝在哥你呀,當年小弟窮困落魄,在京城喝到的第一頓酒還是你給請的。此恩小弟可一直記著呢。”

“你就是這麼報恩的?”劉在白了他一眼,見翟碧青也朝自己使眼色,轉而正色道,“京城有消息沒?”

“正式消息還沒傳達。呂相先傳來一份密信,說政事堂內吵得不可開交,官家的態度又十分模糊,是以遲遲未有結論。”邢陽生說道。

“這個倒沒什麼意外的。”劉在吃了一口菜,又問道,“怎麼個吵法?”

“還能怎麼吵?孔相認為是我從中作梗搞事情,堅持要按原來的方案走,說是沒有道理再橫生枝節,然後就是茲事體大、國策豈可如同兒戲輕易更改之類的老說辭。呂相則比較傾向於你提的這個方案,畢竟是我報上去的嘛。據呂相說,朝中曾也有人提出過類似的方案,隻不過被孔相壓下來了,所以沒有能呈報給官家作參考。他老人家事後得知,簡直氣得不輕。”邢陽生抓了一把炒花生,一粒一粒地往嘴裏扔著。

“那麼,依你所見,新方案能否通過呢?”翟碧青問道。

“這個難說了。以我對兩位宰相的了解,多半是針鋒相對,吵不出什麼結果的,最終還是得看官家的態度。說起來,我這輩子隻有殿試的時候遠遠見過官家一麵,可不敢妄自揣摩聖意。要說對官家的了解,碧青仙子還是得問在哥。”邢陽生一邊說著,一邊朝劉在努嘴。

劉在沉吟片時,直接給出了自己的推測:“以我對官家的了解,他老人家應當會支持這個方案的。我一開始還奇怪,按說這個方案並不難想到,為何朝廷沒有想到。聽你這麼一說,官家從始至終都沒見到,那就不難理解了。”

翟碧青有點不放心,追問道:“你這麼推斷的理由是什麼?”

“我在武德司當值時,需要巡弋皇宮內禁,所以經常有機會接觸到官家。”劉在酒力有些上湧,隻得放慢語速,娓娓說道,“你們也知道,他老人家在位已逾三十年,算起來今年正好是七十七歲的喜壽之年。你們說,到了他這個歲數,最在意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