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崇文一時無語,良久,才問道:“你身上的陰煞之症可好些了?”
劉巧巧點點頭。
正說話間,忽聞樓下的喝彩聲,二人同時轉頭。
韓崇文輕咳一聲,立有一個聲音回蕩在桌案附近:“回大人,是樓下在品藻花案,圍觀者甚眾,暫無危險。”
韓崇文點點頭,笑道:“老早就聽聞隨人喜好附庸風雅,文人雅士最愛搞這些花魁排名。我聽說,巧巧如今已是《月旦評》榜上的常客了?”
“大人見笑了。不過是身後有一些主顧熱捧而已。對了,後天便要談判了,大人這時來此,真的沒有問題嗎?”劉巧巧說道。
韓崇文尷尬地一清嗓,笑道:“上次來的時候,恰逢你險些被人擄走,巧榭內戒備森嚴,遺憾沒能見上你一麵。正因為明天開始就要全力以赴了,便想著早點來見見你。”
言者有心,聞者更是有意。劉巧巧俏臉登時一紅,低下頭去。
韓崇文看得癡了,就要上前握住對方白藕也似的酥手,卻被劉巧巧迅速抽開了,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劉巧巧手抱琵琶,說道:“聽下麵的妹妹們談得高興,妾身也有些技癢了,且為大人談一曲《西風朔》吧。這是妾身自己作曲、填詞,原定為胡笳演奏,後來發現還是琵琶更適合。”
說完,當即輕攏慢撚,時而悲戚雄壯,時而纏綿悱惻,頗得西域胡音的精髓。韓崇文聽著,手指輕輕敲擊桌麵,頓生愀然思鄉之意。
山河破碎,國破家亡,他們這些戰爭的遺孤,也隻能以此來緬懷那些故去的亡魂。
安西城被屠殺的數萬無辜百姓,加上青川河穀那些被寇人屠坑殺的二十餘萬亡靈,都是西域邊民至今不願回首的噩夢。
一曲奏罷,兩兩相顧無言。
良久,韓崇文抹了一把清淚,打破了沉默:“我這次來,還有一事,是替上麵的人問問,你們妖門的決定是什麼?”
劉巧巧懷抱琵琶,平靜道:“煩請告知彭大人,宮主說了,需要先看到貴方的誠意,再論其他。”
韓崇文看著這個突然變得陌生的女子,一時心神恍惚,喃喃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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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崇文離去後,劉巧巧坐在桌邊發呆。許久,房門輕響,走進來一人。
她看了一眼,麵無表情道:“來了?”
蘭若在對麵坐下來,似笑非笑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胡笳巧音’,這是又勾搭上一個老情郎了?”
劉巧巧冷冷道:“胡雪兒,蘭若拜在你門下,她怕你,我可不怕你!你若再這樣頻繁地附身於她,遲早會令她妖氣攻心的!”
“蘭若”嗤笑道:“少狐假虎威了。芊姑那臭婆娘就是這麼馭下的?你剛剛與那大桓的刺史所言,當真是宮主的意思?”
劉巧巧隨手撥弄著琴弦,說道:“是門主親自傳來的密信。”
“蘭若”聞言,秀眉緊蹙,狐疑道:“信呢?給我看看。”
“這等密信自然是閱後即焚,你是不是長期維持附身狀態,連神識都糊塗了?”劉巧巧反唇相譏道。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賤人!在男人麵前永遠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背後卻心硬如蠍!以為有臭婆娘護著,老娘就不敢動你?”
“蘭若”怒罵一聲,當即抬手就抽向劉巧巧的麵頰。
就在這時,房屋內突然妖氣彌漫,一道纖小的黑影瞬間出現在桌案上,卻是一隻黑色的狸花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