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梁枋訝異。
老者哂然,望著微波蕩漾的月牙海,心神傳音道:“你們呀,可都實實在在地小瞧了劉在了。”
梁枋恍然:“您是說,我與珂玉師兄的行蹤也在他的算計之中?那就說得通了。我記得當時還與珂玉師兄開玩笑,憑他劉在一個新晉金丹,僅僅帶著十二地支和兩名凝丹,就敢去圍殺兩名積年的老金丹,心有點太大了。若非我與珂玉師兄正好經過,順手替他們遮掩氣息,除去相應的手尾,致虛和風繚子那兩隻老狐狸肯定能發現蛛絲馬跡的。敢情連我倆都成了計劃的一環,還是主動的那種!”
老者笑道:“這一對師徒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啊,當初我們是選對人了。”
梁枋問道:“那麼接下來……”
老者笑道:“未上棋盤的棋子所剩無幾,棋盤上戰陣也已經鋪開,是該收官了。”
話音未落,老者又轉過來,拍拍梁枋的肩膀,大笑道:“跟你說了多少回了,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不要那麼拘泥。”
梁枋也笑了起來:“是,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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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翟弼清艱難地贏下此局,心情大好,出了賽場,拉著二人就要去安化鎮上喝一杯。
遊離笑道:“何必舍近求遠?鸞鳴山南麵的杏望村,不就有家望京酒樓嗎?”
翟弼清道:“那家酒樓的大廚確實不錯,但你也不想想,那麼多修士湧進來,哪裏可能還有位置?”
遊離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於是,三人果真來到杏望村,望京酒樓生意果然極好。進去時,說書先生照例講得興起。
看著湧動的人群,翟弼清一臉惆悵,“你看,哪來的空位?”
就在這時,走來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穿一件灰色直裰,肩上搭一塊白毛巾,遊離一眼認出,正是去年他第一次獨自下山時,在這裏遇到的那個漢子。
你道這漢子是誰?卻是被方立德從隔壁梁肅路召來的武德司屬下,名叫洪帆。
洪帆本來是要被安排到采礦一線,負責保護礦脈的安全,以防薩烏教搞破壞,但人算不如天算,金烏石礦開采一事一拖再拖,他閑著也是閑著,幹脆就先在望京酒樓幹起了堂倌,順便留意南來北往的旅客,作為武德司的眼線。
遊離本來與他不熟,但方立德曾叮囑過,遊離若有事找他,又恰逢他辦事不在,就聯絡洪帆,是以知道了此人。
洪帆笑道:“小道長帶朋友來用飯?”
遊離笑著點頭。
“三位客官請隨我來。”洪帆嗓門洪亮,大叫一聲,引得鬧哄哄的大堂內,食客紛紛側目。
三人擠過人群,正要上樓,卻被後麵的人出聲叫住。轉頭一看,卻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
洪帆笑問:“客官,不知有何吩咐?”
那年輕人皺著眉頭,把一對丹鳳眼迷成細縫,說道:“我說你這位小哥,怎麼這麼沒眼力見兒呢?沒瞅見我們四個銀兒都杵這兒半個時辰了嗎?先來後到不懂嗎?”
遊離聽得心頭直樂,沒想到這個世界也有大碴子味兒的方言啊,這貨是東北來的嗎?
洪帆笑吟吟道:“客官別誤會,來者都是客,俺們酒樓肯定一視同仁。不過,俺身後這三位,卻是本酒樓的貴賓。”
年輕人道:“開口閉口一視同銀兒,做出來的事卻分了三六九等,如何服眾?”
說話間,又有三人圍了上來,一看便知是一夥人。
其中兩個稍顯年輕的,也跟著幫腔,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
倒是那個看上去年齡最大的,頗為穩重,笑著抱拳道:“這位店家,在下胡昶。我們兄弟四人從東北苦寒之地遠道而來,對西域民情不甚熟悉,隻是在此苦等多時,依舊不得個歇腳喝茶處,加上腹中轆轆,還請行個方便,若有空位,按個先來後到排與我們吧。當然,價錢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