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山,楓林穀。
夕陽西下,絢爛的晚霞,將山穀映照得一片金紅。
暮秋的涼風,卷起漫天的落葉,飄飄蕩蕩,散落各處。
樹叢間,伴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一個小腦袋,悄然露出,細一看,竟是個俊俏的少年模樣。
少年五官清秀,棱角分明,白皙的小臉兒上麵,沾著幾絲塵土,一雙烏黑靈動的大眼睛,緊緊注視著前方,神色顯得有些焦急。
“該死,怎麼還沒動靜?”
少年皺著眉頭,低聲自語道。
“塵哥哥……”
伴著話音,隻見一個玲瓏少女自林間探出頭來。
少女生得明眸善睞,嬌俏可人,雖年紀尚幼,卻已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可她剛一開口,少年便一副生怕驚動什麼的緊張模樣道:“噓,小聲點兒。”
少女委屈地噘了噘小嘴兒,悄聲道:“塵哥哥,天都快黑了,要不……咱們明日再來吧?”
“不行!上次就讓它逃了,這次不逮到它,我就不叫陸塵!”
少年神色決絕,目光堅定。
原來,這眉清目秀的少年郎,赫然便是金陵鎮陸家莊的少莊主。
陸家是金陵有名的大戶人家,莊主陸長風今年五十有六,他性情豪爽,且與人為善,故深受鎮上百姓的愛戴。
早年間,陸長風曾在行商的途中遭遇過山匪,腹下不幸為箭矢所傷,致使他年過四旬之時,膝下仍無一兒半女。
多年來,他訪遍天下名醫,尋盡世間靈藥,但皆無濟於事。
直到十四年前,他偶然結識了一位世外高人,得其贈予了一味送子良方。
這才終於喜得麟兒,取名“不易”,寓為“來之不易”之意。
可好景不長,剛下生三天,孩子便得了怪病,終日啼哭不止,重金請來的名醫皆是束手無策。
恰逢此時,有一位遊方道士路過鎮上,得知此事之後,便來到了陸家莊。
經過一番診斷,那道士言道:“孩子之病,乃是源於其母陸夫人而來。”
依他所說,陸夫人本就氣弱體虛,且產子之時,早已近不惑之年,故使得孩子體內陰陽失和,最終引得濁氣入體,方致此病。
為今之計,便是即刻尋一處靈泉,為孩子浸洗身體,祛除體內濁氣,方才有可能保住性命。
隻是,那靈泉距金陵鎮卻有萬裏之遙,非騰雲駕霧不可及也,那道士雖有此神通,卻也隻能帶孩子一人前往。
夫婦倆自是不願讓其將孩子帶走,可眼看愛子便要夭亡,無奈之下,唯有答應。
臨行前,那道士言道:“若三日未歸,便不必再等。”
轉眼便是第三日黃昏,可卻並未見那道士的蹤影。
就在夫婦倆傷心欲絕之時,隻見那道士駕鶴歸來,懷中嬰兒酣睡正香,顯然已是痊愈無恙。
夫婦倆喜極而泣,對那道士自是千恩萬謝,甚至不惜奉上萬貫家財,但卻被其婉言謝絕了。
孩子的命是保住了,但那道士卻說:“此子乃天煞孤星轉世,注定壽短福薄,一生坎坷。”
臨行前,他將孩子的名字改為了“陸塵”,又將一枚八卦狀的玉佩戴在了他的脖子上,並囑咐夫婦二人,萬萬不得將其取下。
否則,孩子定會百病纏身,厄運連連。
交代完一切之後,那道士便駕鶴離去了。
對於道士的話,夫婦倆自然是謹記在心。
中年得子本就殊為不易,經此一遭,更是險些陰陽兩隔。
夫婦倆對陸塵自然是萬般疼愛,可疼愛歸疼愛,卻也未曾疏於管教。
自陸塵三歲起,陸長風便請來了有名的武師教他習武練功,強健體魄,又請來了博學的夫子教他讀書寫字,修身明理。
因此,陸塵雖年紀尚幼,但品行端正,盡管偶爾因頑皮任性而闖禍,卻也從未做過什麼出格之事。
十四年來,他也是身體康健,百病不生,夫婦倆欣慰的同時,更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
“靳平,藥量下夠了沒有啊?到時候可別不管用。”
話音落下,又一個少年自林間冒出了小腦袋。
少年看上去和陸塵差不多大的年紀,雖相貌平平,但眼神裏卻凝著一絲不同尋常的睿智鋒芒。
靳平和靳柔這對兄妹,是陸長風六年前收養的。
當時正值寒冬臘月,兩個小家夥穿著破布衣,跪在雪地裏賣身葬父母,凍得直哆嗦。
陸長風見他們可憐,便將他們帶了回來,收為了義子和義女,並讓他們和陸塵一起讀書,一起習武。
故而,三人的感情十分深厚。
“放心吧,烏頭草的汁液,一滴足以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