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場
思考問題過後,一一就覺得特別疲憊。以前她就不愛動腦,不是不明白,而是不願意去明白。人活得太明白了就是自尋煩惱。
“啊,餓了餓了,我們找點吃的吧。吃飽了才有力氣規劃未來。”
一一站在陽光下仰頭,炎熱的氣息反而變得很受用,一股力量從四肢發散開來。
真好,溫暖的感覺真好。一一揚起輕巧的笑容,默默想著。
傅蔓隨後跟了出來,二人循著管家所指示的廚房方向,邊找路邊要抵擋周圍女人不時猛射而來的冷嘲熱諷。
路漸漸變得狹隘,兩旁壯闊的建築轉化為或高或矮的灌木叢。修剪成各種式樣的花草像是這裏唯一的生機,不斷吸取著天地精氣,單純的往上竄。
二人開始疑惑是不是真的找錯了方向,眼瞅到前方手執大剪刀,拖著桶水的花匠迎了上去。
老人憨厚的臉上顯然寫著些不知所措,呆愣的望著兩位姑娘,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一一率先開口道:“老人家,你別怕,我們沒有惡意的。隻是借問下,裏東苑最近的廚房該怎麼走。還有這裏是屬於哪塊?”
半響,老人轉向傅蔓的方向,發現她也是略帶友好的笑意向自己點點頭。多少年了,了生門的大部分花草都是他負責養護接種的,印象裏這樣的微笑好久都沒碰到了,久到自己已經忘記了時間。
抬手擦掉額頭滾落的汗珠,正想開口時,遠處傳來匆忙卻有規律的腳步聲。他整個人都僵硬了,在這條道上的熟悉的腳步聲意味著什麼,大概他永遠也不會忘記。
“快走,快走,離開這兒,快,快……”老人焦急的衝著眼前人喊到,甚至不避嫌的推搡著她們,仿佛要把她們推出這條小道。
壓根來不及陳述原因,隻能不斷重複著一個“快”字。滿是皺紋的臉上寫著無盡的擔憂。
看到如此情形,突然的轉變讓一一與傅蔓麵麵相覷。那個字的頻率密集的在耳邊響起,伴著沙啞的嗓音。
隻是……
一一回頭打量的來時筆直的路,隻有一條。冗長而寂靜。
來不及了,就是知道會有什麼人要來也來不及跑了,她知道。
“前方可是東苑的姑娘?”小路那頭已經能夠看到腳步聲的主人,但模模糊糊並不真切。
老人剛才還在奮力把自己往外推的手頹然收了回來,渾身戰栗的立到一旁,大氣都不敢出。離著這麼近的距離,她才勉強分辨出老人口裏的嘟囔聲“遲了,還是遲了。”任憑汗水順著刀刻般深度的皺紋流淌,也沒去擦。
終於,人走近了,也看得真切了。那是身著深灰色長衫的少年,說他是少年,是因為那張冰冷的臉上是還沒長開得稚氣,要從男孩變成男人,他需要的僅僅是時間。
隻是任誰也無法忽視他身上的寒氣,那不是一個少年所擁有的,讓人不自覺想遠離再遠離。
男孩默然審視著眼前的人,左邊稍大的女子垂頭順從的等他發話,而右邊那個,竟然饒有興趣的盯著自己。
他不喜歡這樣的眼神,倒不是有多討厭,隻是會滋生被看穿的別扭。而太過純淨的光線又讓人無法真正狠下心去驅逐。
他斂了斂心神,道:“來一個人,善後。”
其實這等於沒說,善後?善什麼後?怎麼善後?為誰善後?全是問號。
一一收回自己的眼神,才發覺傅蔓緊握著的蔥白的雙手泛著微微的濕汗。
心裏暗自歎了口氣,罷了罷了,若論隨機應變,她這個現代人應該不會輸給一個閨秀的吧。
想通後,竟揚起一個刺啦啦的笑臉,對著灰衣男子朗聲到:“這位大哥,那就走吧。”
麵對傅蔓猛然抬起的頭,她笑道:“姐姐先去吃飯吧,不用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