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邀宮宴巧解玉連環
今年的春天似乎停留在了初春料峭的寒風裏,已經是三月暮春,偶爾的暖風過去,卻寒冷依舊。
青璃已經很久很久不去幽蘭殿,麵對侍書知畫的質疑,她隻是安靜的翻閱史書,盡量的從人們的談話中打聽八九年前那個春天發生的故事。
庸聖帝偶爾會來無憂宮陪她吃飯,向她表達一個父親的關愛,但往往都被她無聲的抗議扼殺,無數次之後,庸聖帝終於不會留下來吃飯了,看著青璃時,他的歎息卻越來越多!
夙貴妃這段時間很安靜,安靜的仿佛消失在了這個後宮。
凡是平靜就終有被打破的一天,終於,隨著北匈使者的來訪,這種詭異的平靜消失了,那是北匈使者來訪的第三天,庸聖帝在乾元殿設宴,款待此次來訪的北匈王大王子郝連燼。
郝連燼是北匈王儲,也是一員凶猛的戰將,手下黑旗軍驍勇善戰,聞名天下;他富有野心,卻極為殘忍,短短幾年時間,率領手下的黑旗軍南征北戰,囊括了塞外大部分土地,成為北匈名副其實的掌權者,但也造成了北匈血流成河,牧場荒蕪,百裏之內無人煙的形狀!
他曾經揚言,自己晚生了二十年,不然,定與庸聖帝一決雌雄。
此次來訪,他本意是想向大聖炫耀軍威借此減少甚至免除對大聖的歲貢。大聖人人可以猜測的出他此來的目的,卻不得不礙於他手下的黑旗軍不得不忍氣吞聲。
宴席極盡奢華,殿內歌舞融融,觥籌交錯中人們卻各懷心思,酒過三巡,郝連燼忽然將酒杯一放,對著龍椅上的庸聖帝道:“前些日子孤聽聞納蘭皇後之女歸朝,皇上已經封了公主,入了皇室族譜的,今日大好的日子,大皇子都在,怎麼不見公主的影子?”說著,他輕蔑的瞥了一眼庸聖帝下手一身暗黃如意圖案錦袍的慕容狄,慕容狄看歌舞看的正入神,一雙沒有光彩的眼睛隻有瞅著那舞女的時候才有點光亮!
他自信滿滿的握起了手掌:大聖,已經是他囊中之物!
青璃是公主,又尚未成年,若按常理,這些場合她是可以不到場的,此時聽的郝連燼問起,庸聖帝心內不禁一怔,笑道:“阿璃鄉野長大,才剛回來,又受了驚嚇,實在不適合上大場合,讓大王子見笑了!”
“聖朝的公主,金枝玉葉,氣象天成的人都成了鄉野之人,那孤茹毛飲血,這等粗糙之人豈不是更不適合?”郝連燼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眉毛挑起,仿佛挑釁般的說道,“孤可是聽說這位公主不同凡響,不但從滅門之災中逃脫出來,而且徒步行走到青州地界!孤最敬佩有能力的人,無憂公主,孤非見不可!”
庸聖帝聽他話語生硬,心中怒氣鬥起,狠狠將酒杯往案上一頓,就要起身,此時,一隻纖細白皙的手覆上了他的手,庸聖帝一愣,卻是夙貴妃笑著開口道:“郝連王子誤會我們皇上了,我們皇上也是戰場上出來的,對郝連王子隻會英雄惜英雄,絕沒有旁的意思!”接著她撫了撫庸聖帝的手道,“皇上,郝連王子想見咱們阿璃,就叫他見見何妨?要本宮看,咱們阿璃可不輸給任何人!”
庸聖帝隻得對身後的李德安吩咐:“去將公主帶來!”
李德安領命去了,庸聖帝眼中卻多了猜測,青璃年幼,回來的時間也不長,與北匈更無任何交集,這郝連燼卻專門提出要見青璃,此舉實在蹊蹺!
這段小小的插曲並沒有打破大殿內的觥籌交錯歌功頌德的熱鬧氣氛,直到一聲尖細冗長的“無憂公主到!”傳來,殿內熱鬧的氣氛方消弱下來。
女孩仿佛從陽光中走來,對襟鵝黃小襖,織錦素色菊花圖案的襦裙,眉目如畫,肌膚在陽光下仿若透明的羊脂白玉,再加上兩個烏黑的童子發髻,黃色絲絛垂落,簡直就是一個小小仙童,可是,當人們對上她的眼睛,卻仿佛冰雪吹過心房,瞬間天昏地暗!
眾臣紛紛起身,隻有北匈的使者依舊坐在座位上,打量著青璃的目光各不相同,郝連燼輕浮的笑著,手中把玩著酒杯道:“世間真有這般標誌的人兒,孤三生有幸,得見此佳人,不枉來此一趟!”
青璃看去,這人麵容立體感很強,鼻梁很高,跟現代的歐美人種很像,古銅色的皮膚又有種印度土著居民的粗獷,眼睛炯炯有神,一身勁裝打扮,粗粗的黑腰帶上金屬釘子閃閃發光,披風斜挽,額間勒著綠寶石抹額,蜷曲的頭發全部垂在肩後,再看他身後幾人,都沒有起身,卻上上下下打量著她,眼神探究,別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