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鍵盤聲清脆,聽久了有點催眠,纖君本就還沒睡醒,慢慢的耷下眼皮,倦聲說:“要是不那麼忙,就休息一段時間吧,現在是中國的春節,到處都很熱鬧,來感受一下氛圍也不錯。”
蘇星邑回道:“會考慮的。”
纖君吐槽:“等你考慮完春節都結束了。”
他的聲音忽然有點悶:“有人敲門,先掛了。”
纖君敏銳地捕捉到他壓抑的低喘,在他結束通話之前快速問:“你是咳嗽了嗎?”
他終於忍不住咳出聲,纖君立即從床上起來,他咳了好一陣,仿佛方才是一直忍著,她皺起眉頭,馬上問:“怎麼回事?”
蘇星邑喝了口水,嗓子還是有點啞:“不小心著了寒。”
“從什麼時候開始?”
“前段時間。”
“都已經是前段時間的事情,怎麼會到現在還沒好?”纖君不是不知道羅德裏格斯家族對這位家主有多在乎,怎麼會放任他病這麼久?
蘇星邑淡淡道:“再好的藥,也要有一個發揮的過程,不是馬上吃,馬上就能好。”
話是這麼說,纖君仍很擔心:“你是不是舊疾犯了?”
當年他把她從卡裏忒斯號救走後,她在他家裏住過幾天,那段時候他就經常咳嗽,她還見過他咳得眼睛通紅,要靠打針才能緩解,所以回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經常去電詢問,確定他漸漸康複才放心。
現在是又複發了嗎?
蘇星邑卻道:“我沒有舊疾,隻是風寒,快好了。”
他始終不肯多說,纖君無可奈何:“好吧,你多注意身體。”
“嗯。”
結束通話後,纖君心思一轉,打給他的秘書安娜。
安娜在他身邊幾十年,她自然也是認識的。
“纖君小姐。”安娜溫柔的聲音。
纖君笑眯眯:“安娜姐,聽蘇先生說你們來澤城了,有空嗎現在?要不要一起吃頓飯?”
安娜頓了一頓,語氣疑惑:“纖君小姐,我們沒有去澤城,現在還在蘇黎世。”
纖君眨了眨眼,真的沒有來嗎?昨晚真的是她看錯了?
安娜又是說:“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發定位。”
纖君摸了摸鼻子:“不用了,你就當我沒有給你打過這個電話,你好好照顧蘇先生,下次我去蘇黎世請你吃飯,拜拜。”
放下手機,她下床洗漱,轉頭看見尉寧在門口,眸色平靜地望著她的方向,不知道站了多久,聽到了多少。
纖君嘴唇一抿。
像是知道她要質問什麼,尉寧先解釋了:“我敲門,你沒有聽見。”
被他奪了先機,纖君想譴責都譴責不了,隻好偃旗息鼓。
他走進房間:“和誰打電話?”
“朋友。”
“昨晚在路上遇到的朋友?”
纖君目光一閃,抓了抓頭發,含糊其辭:“嗯。”
尉寧溫聲說:“偶遇就算是緣分,不如中午約出來,一起吃頓飯?”
她倒是想,可惜是個誤會:“他不在澤城,昨晚我看錯了。”
說完她就進了浴室。
尉寧走到窗邊,將簾子拉開,陽光照滿整間房,纖君那句“安娜姐,聽蘇先生說你們來澤城了”也從他腦海裏一穿而過。
冬日稀薄的光線照出他眸底的幽涼,哪個蘇先生?
纖君洗漱完畢,穿衣打扮,尉寧一直在沙發上看著她,末了,才是說:“他們在沙灘上燒烤,你應該不想吃,我讓廚房做了米粥,要下樓,還是讓他們送上來?”
出來玩,總呆在房間也不成樣子,纖君說:“下樓。”
吃過早餐,兩人一起走出別墅,看到沙灘上拉開一道網閘,小楊他們在打排球,身上滾得全是沙子,歡聲笑語一片,纖君不禁駐足,多看了會兒。
尉寧瞧著她的神色:“要玩嗎?”
“不玩。”
“傅眠他們準備去玩滑翔機,你想去嗎?”第二個建議。
“不想。”
“水上摩托你應該也不願再玩,這個天氣遊泳又太冷了,上次去海底世界,你不是很喜歡?這裏也可以潛水,我帶你去看真正的海底世界。”第三個建議。
“你會潛水?”
尉寧淡笑:“幾年前考過潛水證,帶你下去沒有問題。”
“算了。”第三次拒絕。
接連被拒絕,尉寧的臉色都沒有變化一下:“來海邊就是消磨時間,不想玩,坐著也可以。”
“嗯。”
他們夫妻不覺得這對話有什麼,旁聽的小楊卻驚得忘記接球,直接被砸中了腦袋。
他捂著額頭上的紅印,跑去那邊沙灘椅,對優哉遊哉曬日光浴的幾個人咂舌道:“我的天!你們知道我剛才聽到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