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扶起他,想叫倆出租車,這才發現,這路上汽車竟少得可憐。鬱悶,先前那公路那麼堵,這會子這小路就這麼慘淡,世道呐,都向往繁華去了。隻好把他往我的車後坐上一擱,跨上車我就狂蹬而去,直奔醫院。
把老蟈蟈安置進醫院,醫生又是X光又是驗血,忙得不亦樂乎。我則苦著臉摸摸兜裏的錢包:得,這次的麵試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了。拿得下也得拿下,拿不下,咳,就拿不下了。
怯怯地把銀行卡遞給醫生:“這個錢……你們酌情扣啊,我先去上班。”我重音強調了酌情兩個字。
醫生看都不看我一眼,麵無表情地接過,遞給旁邊的收費大姐。可我咋看到他剛才接卡時冷笑了一下喃?
惴惴地出了醫院,我望著蒼茫的藍天白雲,頓感前途渺茫。念錢包之癟癟,獨愴然而涕下。重重歎了口氣,我再次跨上自行車,旋風一般刮往D大街的麵試地點。
“江南霹靂堂集團煙花禮炮有限公司北方分公司……恩,就是這裏了。”我嘿嘿一笑,露出兩排潔白銀亮的……牙箍。
“去去去,拾垃圾的一邊去。”保安很盡職地驅趕我。
“靠你爺爺的,也不看看我是誰!”我一頓,隨即趾高氣昂踹了那大鐵門一腳,發出哐的一聲。
“呃?”保安一楞,明顯被我的氣勢嚇著了,開始猶豫起來。好一會才踟躇著給我開了門,“您這是……”
我大搖大擺的進了門,跨上自行車:“我是來麵試的。”說完,趕緊蹬車躥遠。還不忘一縮脖子,險險躲過保安的暗器……一隻九十年代的保溫杯。
哎,記得網上有位仁兄說過:莫裝嗶,裝嗶遭雷劈。我想我沒被劈也差不多了。其實我站的位置離接待大廳真的不遠,也就兩三米的距離。可問題是,那隊伍一排龍門陣,從接待大廳側出來排到廁所,再在廁所那拐了個彎兒,又排回我麵前。就是說,我前麵至少有三四十個應聘來的!
更傷人的還在後麵。
一個穿著時髦,打扮入時的女子扭出來,倚著門框對我們擺擺手:“你們可以回去了。”
“什麼?這就結束了?”一個排到廁所的大姐叫了起來,“讓俺在這白聞這股子尿騷味兒這麼久,幾句話就想把俺給打發咧?”說著卷起了袖子,露出結實的胳膊。乖乖,誰說胳膊扭不過大腿呀,一定是沒見過這位大姐!
當然,我絲毫不懷疑這位大姐的憤怒程度以及那一拳下去會是何等的威力,但是我更不敢小覷國人的傳遞性。這不,大姐狠狠一推前麵的奶油小生,小生頓了頓,再推向前麵的黑馬衰鍋,衰鍋趕緊朝前麵的迷你裙妹妹伸出狼爪……一直推到距離時髦女郎最近的斯文帥哥。帥哥推推眼鏡,顯得有些底氣不足:“我們還沒試呢……”
“你豬腦子啊!”時髦女郎食指尖尖,戳了戳帥哥的額頭,“一共才招一個名額,我被錄取了,你們還排啥排啊!”
不是吧?我背水一戰還沒戰呢,咋就輸了?就好比急衝衝奔進廁所,褲子還沒來得及脫呢,就……總之,非常滴鬱悶!
夕陽西下,呃,貌似還高高在頭頂上哦,哭,就連太陽都欺負我,不給我營造一個“斷腸人在天涯”的淒苦心境!
於是乎,鋼筋大橋上就多了一道頹喪的身影,在炎炎春日下推著自行車大唱:“北風那個啊,雪花那個飄……”
總算把《白毛女》第一出唱完了,我才從自我哀憐中走出來,抓抓頭,不論是出於道德還是良心,我都該去醫院看看人家。
遂把車推到家水果攤店前,東挑西撿。
“老板!來兩斤這紅彤彤的大蘋果……旁邊的小青蘋果。”摸摸口袋裏的錢,我這人還是挺結合實際的。
老板嘿嘿一笑,像是很了解我處境的樣子,指著店門口的特價攤子:“那個蘋果也不錯,就是擺得久了點。”
我眼一瞄,啪的一拍桌子:“我像那種買爛蘋果送人的人嗎!給我來兩斤爛香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