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從房間出來時,我看到小護士仍然惴惴不安地站在我的房間門口。我知道她是在等我,但是我沒有理睬她,而是徑直走下樓去。
樓下有人在等我,是藍鍺。他雙手插兜,隻穿寬鬆法式白襯衫,配深藍長褲,一眼望去,有點像歌劇中常常刻畫出來那英俊的,剛晨起而未來得及穿上正裝的王子。
我繞過他,走到桌邊坐下。
藍鍺原本伸向我的手尷尬地停在空中,頓了頓,他才轉過身,像是一眼看透一切般地對我說:“昨天晚上又哭又鬧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態度。你拉著我的手,求我不要走……”
我知道我昨晚大概陷入某種夢魘,也許又哭又鬧,也許還把藍鍺當成了向宇,拉著他的手不放。
但我現在沒心情和他拌嘴,因此我隻是默默低下頭喝粥。
藍鍺見我不理睬他的挑釁,自己覺得無趣了似的,也沒跟著落座,而是一轉身,扔下桌子上未動的早餐,丟下我走了。
算了,本來也沒指望在這個地方有誰能夠真心陪我,哪怕一會兒。
我的當務之急是養好身體。
對於我自己的立場,我其實看得非常明白。我既回不到向宇身邊,做一隻受他庇護的小鳥,也不可能留在藍鍺身邊,成為他眾多床伴中可有可無的一個。
我此刻身處這裏的唯一理由,是我需要借助藍鍺的力量把藍家的謎團查清楚。
我得從這一團亂麻似的迷霧中尋求解脫。而且,我必須靠我自己。
下定決心後,我平靜地吃完早飯。在查了半天資料後,藍鍺的人帶來了關於我那副油畫的最新消息。
在這幅畫上所使用的保護液,與藍家其他收藏畫——僅限於那個默默無名畫家的作品——所使用的保護液是同一種。
這說明在一個時期內,有一夥人有選擇性地處理了一批畫作。
“如果選擇的標準不是作畫者。”我抱臂在房間裏,一邊踱步一邊說:“那麼,唯一的可能性隻能是內容。”
藍鍺坐在較遠處的沙發上,他弓著背,雙手撐在大腿上,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思考問題的姿態。
他是力量型的男人,卻也善於思考。
也許正是因為這一點,讓此刻的他看上去,竟然還有些迷人。
都說會用腦的男人最性感嘛……
我開小差想。
“內容。”藍鍺複述我的話,他修長的手指輕點著自己緊繃的腿背,隨即說:“但你隻有一張畫與那個畫家的作品有所雷同。”
“……”我也沒辦法解釋這個問題。我走累了,於是在單人椅上坐下,稍作休息。
“陳玉為什麼要收集那個畫家的畫作?”我想起這件事,隨口問道。
陳家和藍家幾乎無往來,陳玉是藍鍺在國外認識的人。按道理,陳玉或者陳家都不應該和藍家的畫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