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幾雙眼巴巴的雙眼,律師竟然下意識想逃。太沒出息。
“立遺囑了嗎?”
還是顧母率先發問。
律師點點頭,“立了。”
瞬間,幾雙眼睛都盯著他手裏的公文包。
律師下意識警惕起來,握緊了手中的公文包。
“遺囑的內容……”
“抱歉,隻有等顧先生不在之後,才能宣讀遺囑內容。我身為律師,必須為顧先生的利益著想,遺囑內容不能提前告訴你們。”
“我們就是他最親的親人,這有什麼不能透露的。”顧母輕描淡寫,目光一直朝著公文包看去。
律師拉開距離,“請你們尊重我的職業,不要為難我。告辭!”
說完,他是忙不迭離開。
“等一等,他還是不肯見我們嗎?”
顧父出聲問道。
律師點頭,“他誰都不想見,你們還是請回吧。”
“為什麼啊?他為什麼不肯見我們。我們是他的親人,有什麼心結不滿,都已經這個時候,還不能放下嗎?”
“顧先生沒做解釋,隻是說不想見你們。”
“他是不是恨我們?”一直以來都很沉默的顧佳品突然開口問道。
律師還沒回答,顧母先打回去,“胡說八道什麼。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恨不恨。再說了,你大哥有什麼理由恨我們恨這個家。”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
律師也趁此機會脫身。
望著鐵將軍守門的看守所,一家人不得寸進,無奈之下隻能遺憾離開。
大家都很沉默。
顧母顯得尤其傷心,顧佳豪是她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她最疼愛的孩子。都已經這個時候,為什麼不肯見她?
“老頭子,你說他是怎麼想的?自從出事後他就不肯見我們,上了庭也不肯給咱們一個正眼。他就真的沒心沒肺,什麼都不在乎嗎?”
“哎……”
顧父顯得疲憊蒼老,背脊彎了,人老了,頭發也白了。
顧佳豪一出事,他身為一家之主卻使不上半點力氣,深深的挫敗感將他打敗,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老了,成了一個廢物。
“他或許是不想讓我們傷心。”
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顧母抹著眼淚,“都這個時候,還說什麼傷心不傷心。他就是狠心。”
顧佳品再次出聲,“大哥恨著我們全家,他看見我們就覺著鬧心。就算死,以他的脾氣肯定是想死得清靜。”
“顧佳品你到底會不會說話?那是你哥,你親大哥。從小好吃好穿都緊著他,他憑什麼恨家裏?這個家沒有虧待過他,他哪來的恨?”
顧母很是暴躁,逮著老二劈頭蓋臉一通罵。
顧父輕咳兩聲,“先聽聽老二怎麼說。佳品,你大哥和你聊過嗎,他真的恨著這個家?不應該啊!”
他自問對孩子沒有虧欠,孩子為什麼要恨?
恨,總得有個緣由吧。
顧佳品底這頭,像是個悶葫蘆,甕聲甕氣地說道:“或許不是恨,就是不喜歡,厭惡,看不慣。反正他對這個家沒什麼感情。以前他出國留學幾年,一次都沒回來過。
後來他和文斯莉在一起戀愛,一次都沒有把人領回來,見麵都是在外麵。要說文斯莉嫌貧愛富,那她就不會看上大哥。估摸著,是大哥不肯領著她上門。
還有,他和文斯莉離婚後,一年也難得回來一次,回來後也基本不過夜。你們為他準備的臥房,他就沒睡過一次。這些算不算證據?”
這……
顧父顧母兩口子麵麵相覷,想不明白想不通。
顧佳豪很少回家,回家也就吃一頓晚飯,基本不會留下過夜。他們隻當孩子工作忙,沒時間,卻從沒有往深處想。
“為什麼啊?”
這是老兩口一致的疑問。
他們沒有虧待過孩子,為什麼會這樣?
“可能就是看不慣吧。”顧佳品小心翼翼說道。
“看不慣什麼?看不慣這個家,還是看不慣我們兩個老不死的?你倒是說啊?”
顧母急了。
“你衝我發脾氣有什麼用。”顧佳品鬥膽回懟一句。
顧母瞬間哭出聲來,“造孽哦!造孽啊!”
她一哭,全家人就跟著緊張煩躁。
顧父皺眉嫌棄,“行了,能不能別動不動就哭。就你這副做派,老大能看得慣才怪。”
“你什麼意思?老大看不慣家裏,都是因為我,你是不是這個意思?你說話憑良心,我怎麼呢?我哪裏沒做好?你說啊?”
顧母發飆,顧父隻能躲閃,毫無招架之力。
“你看看你,剛說兩句就開始發火。你年輕那會也是這樣,脾氣比這個時候還大。老大那個性子,你說他能看得慣嗎?”
此話一出,似乎是戳破了顧母的氣焰,瞬間軟了下來。
“那個時候全家就指望著那點小生意賺錢過生活,我要是不厲害點,不得被人逼死啊。老大他,他難道真的是看不慣我的做派,嫌棄我這個做媽的給他丟人,他就這麼狠心。這都多少年了,他還記恨。他到底有沒有心啊?”
姑母很傷心,傷心抹眼淚。
這回不是虛張聲勢,而是真的想哭。
顧父歎了一聲,問顧佳品,“老大還和你說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