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寳寳
帝都集市非常大,饒是萬俟梟加快腳程,趕回皇宮也已經是天黑時分了。萬俟梟靠太監腰牌進了皇宮外圍,順著光華道低著頭一路快步走過。偶爾道上有快馬或轎輦過去,萬俟梟也隻是將頭垂得更低,恭恭敬敬行禮待他們過去才繼續趕路,儼然一個位卑人輕的小太監。也幸好今天是朔月,烏黑的夜空沒有月亮,周圍本就看不清楚,那些達官貴人們也沒心思去仔細看一個低眉順眼的小太監,於是倒也給萬俟梟這麼混過去了。
皇宮外圍好進,但是到後宮宮闈就沒那麼容易混進去了。內圍正德門進出都要進行詳細登記,辨認,生麵孔都需要有資曆的人擔保才能進去,防衛相當嚴密。萬俟梟自然不會走這條路。她借著夜色的掩護,很快摸到東邊宮牆下。這裏是太子東宮,但是秦羨並無子嗣,所以這東宮也就是個空殼子,除了一兩個打掃的內侍,空蕩蕩的什麼人都沒有。萬俟梟出來的時候也是從這裏翻牆出來的。
黑夜無月,偶爾會有夜梟的叫聲驚破深不見底的夜空。此時的東宮,裏麵黑乎乎的什麼都沒有,靜悄悄的格外空寂。
萬俟梟退開數步,然後快速助跑起跳,輕盈的身體一下躍得老高。像是最美的飛天舞蹈一般,她在躍到最高處時單手一夠,按住宮牆頂端支撐,整個人就這麼飛躍了過去。
預想中的雙腳穩穩落地沒有,萬俟梟剛剛落下就感覺突然撞到個什麼東西,同時響起的還有“哎喲”的稚嫩叫聲,隨即兩個人摔在地上滾成一團。萬俟梟的太監帽子骨碌碌的滾出好遠。萬俟梟爬起來立刻捂住對方的嘴,生怕對方尖叫引了人來。
豈止對方也不是好惹的貨色,萬俟梟手剛剛伸到他嘴邊,他馬上狠狠一口咬住萬俟梟的手指,小狼一般下口又狠又準,似乎要把萬俟梟的手指生生咬斷似的,萬俟梟差點自己尖叫出聲。
疼……
十指連心,萬俟梟疼得頭皮一下子發麻起來。她捂著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聲來引來別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沒一會,手指上似乎見了血,黏黏濕濕的流動著溫熱。不過好在手指的疼痛也逐漸麻木了,淒楚的痛徹心扉的感覺漸漸平息,萬俟梟心中殺意大盛,揚起一拳揍去,就看到黑夜中對方突然抬起的眼睛,亮晶晶的,閃著幼狼一樣不馴的光。
是個孩子。
萬俟梟停了手,改揍為捏。她捏住孩子的下頷,用力一掰,就聽“喀啦”一聲,竟生生將他的下巴掰脫了臼。孩子明顯被萬俟梟的凶殘嚇到了,眼神多了驚懼,奈何下巴脫了臼,嘴巴隻能“啊啊”的發出聲音。
萬俟梟若無其事的捏著他的下巴,從他嘴裏抽出被咬得鮮血橫流的手指,然後眼神涼涼的盯著他:“還咬嗎?”如果他敢點頭,萬俟梟真不介意扭斷他細小的脖子。
孩子“啊啊”的叫著,胡亂的搖頭。
萬俟梟用力在他下巴上一拍,就聽骨骼“喀”的一聲,孩子痛得“啊”了一聲,然後發現自己竟又能清晰說話了。然後他一恢複了第一句就是:“救命,有刺客……”
萬俟梟立刻捂住他的嘴巴,這次她用了十成的力氣,捂得孩子掙紮著卻掙不開。他“唔唔”的直叫喚,萬俟梟冷笑:“你膽子倒大……信不信我現在就扭斷你的脖子?”她的手也移到了孩子的脖子處,隻消稍稍一用力,這孩子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孩子也終於意識到了害怕,他拚命的搖著小腦袋,又大又亮的眼睛一個勁的示意萬俟梟鬆手,自己不會亂喊了。
“還叫嗎?”萬俟梟問他,長長的指甲在他細皮嫩肉的小脖子上刮了兩下。他立刻拚命搖頭,大大的眼睛也隱隱有了水跡。
萬俟梟這才放開他,恐嚇道:“老實點。再耍花樣我剝了你的皮做大鼓!說,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為什麼會來這?”她剛才一直沒下殺手,根本不是什麼同情心泛濫,而是吃不準對方什麼來曆。從來沒聽說過東宮有孩子,看衣著卻並不像太監,反而更像是皇室子弟。可是,秦羨不是沒有子嗣嗎?又哪來的孩子,還被秘密安置在人跡稀少的東宮。不過……以秦羨那麼深的心思,倘若真藏了這麼個孩子也有可能。這孩子看著模樣也該六七歲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正是秦羨當年從大秦送到雲國做質子的時候,也難說是不是那時就有了這孩子,之後一直藏著掖著。萬一真是秦羨的血脈,以秦羨的凶殘,她弄死了這孩子,難保不會惹出什麼大禍來。現在她勢力還不足,還不到跟秦羨叫板的時候。所以,先問清楚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