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玉碎(1 / 3)

君子玉碎

“娘娘?”出了禦書房,雲霞最先發覺了萬俟梟的異常。

“雲霞,本宮不在的這些日子,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麼?挑重要的說。”萬俟梟對那位憑空冒出鳩占鵲巢的女人相當不悅。

“恩……瑣碎的很多,重要的隻有兩件:一個是南楚的虢國夫人進宮,另一件是司馬公子被送入秦頌王府中招待。”

“什麼?司馬策?”萬俟梟失聲驚道。

“恩。奴婢,奴婢聽說秦頌王爺是個……呃,斷袖,虐死過很多孌寵,奴婢怕司馬公子已經凶多吉少了……”雲霞一邊說一邊悄悄的從眼角窺視萬俟梟的神色。

“該死!”萬俟梟提起裙子就快步往中宮跑。她要趕緊回去換下這身衣裳,馬上就去秦頌王府救他出來!

“哎呀,娘娘做了噩夢相見皇上也請慢些,小心身子!”雲霞忙跟在後麵快跑過去扶住萬俟梟,使了個眼色,萬俟梟會意,兩人改成快步疾走。一個“有身孕需要靜養”的女人半夜三更跑出來已經夠離經叛道了,現在還提著裙子狂奔,不是沒事找事麼!

好在萬俟梟神色夠不好,雲霞的麵色夠悲戚,竟也勾起了侍衛的同情心。一個個心中暗道原來皇後娘娘是做了噩夢想見皇上才半夜出來求見的,可憐後宮女子癡心那。皇上自從娘娘懷孕後就甚少去中宮了,之後虢國夫人進宮,皇上就更不曾去過中宮,也難怪皇後娘娘如此神色憔悴了。哎……

萬俟梟回到中宮,打發了宮女們歇下,飛快的換上夜行衣,交代了雲霞照應中宮,而後她就摸黑出了皇宮,直奔東城秦頌的王府。

一路上駿馬飛奔,萬俟梟不斷在心中祈禱希望可以趕得及,可是她心中卻也清楚,落入狼窟近十天,司馬策能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根本沒有。不知道他現在在王府怎麼樣了?不知道秦頌如何對待他的,甚至不知道他還是否活著!

萬俟梟心急如燎。

因為處於軟禁反省期間,秦頌的王府外戒備相當森嚴。萬俟梟找了很久才尋到個交接班的空隙,借著一棵幹枯的老榆樹躍上牆頭,跳進王府。

王府牆外禦林軍戒備森嚴,但相對的府裏幾乎沒有人巡夜。此時夜色已深,大約在三更天時分,府中仆役早已睡去,幾個留守值夜的家丁靠著廊柱睡得正香。萬俟梟幾乎是一路通行無阻的在王府中走動。

從東院走到西院,都沒有找到半點司馬策的痕跡。萬俟梟正心急間,卻聽見前方一陣騷動。萬俟梟下意識的閃身躲到一根廊柱後麵。一串腳步聲走過,秦頌在家仆的簇擁下趾高氣昂的離開。

萬俟梟心中一緊。幾乎毫不猶豫的,她朝著秦頌過來的方向狂奔而去。

西院,碎玉軒。

一個老家仆吹熄燈籠裏的燭火,將燈籠重新掛回門上高處,而後顫巍巍的進了院子,關上門。

萬俟梟翻牆而入,人影一閃就消失在了側門廊簷下。關好門的老家仆揉揉眼,確定自己剛才是看錯了,便顫巍巍的往下人房去休息了。

主臥裏沒有點燈,但借著朦朧的月光可以看到床上躺著一個人。他雙手被綁在床頭,兩腳被分開綁在床尾,床上一片狼藉,還有點點血跡。絲被淩亂的揉在床上,一角掛落在地,到處彌漫著淫靡的氣息。床上的人半身裹在絲被中,上半身露在外麵,黑色的長發散亂鋪滿了一床。

司馬策就這麼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屋頂。大約是淚已流盡,大約是求救無望,他的眼中再沒了從前溫雅靈動的神采,隻是有若死人一般,毫無波瀾的看著屋頂。連絕望的神色都沒有,像個沒有生氣的,破布娃娃。

月光清冷無情的照進來,照出他如此不堪如此肮髒如此讓自己痛恨的樣子。

可是,再痛恨又能怎麼樣?為了自己為了她為了東晉為了怨恨,他還得這樣忍辱偷生的,活下去!當死亡是一種奢望,命運不過是破碎的申吟。若果毀滅是一種美好,那麼就讓這個世界與他一同墮入地獄。佛輪摩陀,耶和沙華,若入地獄輪回傾覆,吾願與世同行。

過了許久,他的手動了動,右手的結被秦頌離開時解開了,他活動了一下右手,慢慢解開綁住左手的繩結,而後緩緩坐起身,下身的刺痛讓他吃痛的皺了皺眉,然後伸出蒼白的枯瘦的手,一點一點解開綁住雙腳的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