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束縛後,他慢慢的起身下床,一絲不掛的站在空氣中,平靜的緩慢的在櫃子裏找到一小瓶藥。
回到床上,他手指沾了藥,從頸部的咬傷開始塗抹。
門被輕聲推開,司馬策本能的回首去看,卻在看清門口站的是萬俟梟之後,他麵色一變,臉上肌肉微微抽蓄。下意識的就像拉住被子遮住自己,卻在萬俟梟那樣震驚的目光中終究沒有做出動作,隻是僵硬的保持著回首看她的姿勢,麵色變幻不定。
他的按在背後擦藥的手,顫抖得厲害。
萬俟梟張了張口:“司馬……”
“出去。”沙啞的聲音出自司馬策。冷冷的,沙啞的,不帶任何感情的。
萬俟梟沒想到會被司馬策用這樣接近沒有感情的命令的語調說話,有些驚愕有些怔忡,下意識的關上門,背抵住門反身望月。
司馬策背上的傷痕,那一室淫靡的氣息,再後知後覺的看了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萬俟梟心中顫抖得厲害。那樣幹淨的明澈的溫和的清雅的人,就這麼被……玷汙了?秦羨!
屋裏突然傳來“砰”的一聲人頭撞到硬物的聲音,萬俟梟心中一跳,下意識的就以為司馬策要輕生了,慌忙拍門不及踹門而入。
衝進去之後才發現,原來是司馬策因為背後上藥夠不著,一個沒留神一頭撞到了櫃子上。
萬俟梟鬆了口氣,走上前搶過司馬策手中的藥瓶,食指沾了藥,蠻橫的把他按在自己腿上,上了藥指尖在他背上細細塗抹起來。
他比她離開之前更瘦削了,現在這樣半抱著他,都能感覺到他一身瘦骨嶙峋的咯人。萬俟梟在看到司馬策背上的化膿傷口時麵色緊了緊,然後一語不發的去打了水,用清水洗淨,再給他上了藥,並找到繃帶給他包紮好。
整個過程司馬策沒說話,隻是安靜的靠在萬俟梟腿上,閉上眼睛細細的感受著萬俟梟不聲不響的溫柔與憐惜。
包紮好之後,萬俟梟很自覺的規避了剛才看到的聽到的景象,隻是按住他的肩膀堅定道:“跟我走。”
“好。”司馬策一點都不遲疑,甚至淡淡笑開了。眼神中那樣的堅定,仿佛哪怕萬俟梟說跟我去死,他也會這樣毫不猶豫的答應一般。
萬俟梟幫著司馬策穿上衣服,背起他,摸著黎明前最後的夜色離開王府。
將司馬策帶到宮中之前安置他的西苑住處,萬俟梟給他燒了熱水洗澡將他安置好。因為司馬策當時幾乎是被發配到秦頌府上的,所以西苑這裏的東西都沒有搬走,要安置司馬策也用不著如何大費周章。
萬俟梟幾乎是半幫著司馬策洗了澡,之後扶著他去臥室睡下了。
“睡吧。”司馬策躺在床上,萬俟梟守著他。
過了片刻,司馬策似乎睡著了,呼吸均勻,剛才洗了澡,麵色上也好了許多。
萬俟梟看著他長長的密密的睫毛,漂亮豐潤的淡色唇形,和瘦削白皙的臉龐,心裏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是她害了他!如果不是她當初一時興起亂逛皇宮,就不會遇到彈琴的司馬策,也不會有後來那麼多的事害得他顛沛流離,賠上了青環,賠上了自己,落得形神憔悴,一無所有。若果沒有遇上她,即使他現在還是無人理會的質子,卻也絕不會過得像現在這般淒楚。萬俟梟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這麼多愁善感,也會這麼有良心這東西。可是現在就麵對著司馬策這張幹淨的純潔的睡顏,她心裏真的很難受。上一世她覺得自己沒有心,所以對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可是這一世,或者是這個世界美好的東西太多,或者是她來的時候秉承了莫綺瀟的良心,這一世裏,她的心似乎很柔軟很柔軟。
萬俟梟覺得,這真不是個好現象,卻偏偏自己又無力阻止它,隻能就這麼看著司馬策的睡顏心思發酸。
萬俟梟覺得鼻子似乎有點堵,她站起身就想離去,不想在這裏在司馬策幹淨的睡顏前多呆,卻不防轉身時被拉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