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喬住的地方不是什麼高檔公寓,離實習的公司近,圖一個來回方便。這周邊的公司有不少,所以旅社餐廳也多。
周喬真沒想到,陸悍驍會住在附近。
她出門前,又返回臥室拿了一根溫度計,想想覺得不夠,再走去廚房,用保溫杯灌了一瓶溫水放在包裏。
那家旅館就在區門口,周喬很快趕了過去。
上樓的時候,碰見幾對男女摟抱調情。陸悍驍開門的時候,好幾張露骨的卡片從門縫裏抖落下來。
波|霸女神,豐臀肥乳,甚至還有光著屁墩兒的男性媚眼迷離。
“……”
“……”
陸悍驍飛快解釋,“我不知道誰塞進來的,我沒有叫。”
周喬卻注意到他捂著胃的手,問:“疼得厲害?”
陸悍驍把路讓出來,逞強地:“還行。”
完又覺得不合適,怕她以為他是騙人,於是趕緊補一句,“就是一陣陣的墜痛,吃了藥也不見好。”
周喬走進房間,“藥呢?給我看看。”
趁陸悍驍去拿藥的工夫,周喬打量了一圈這個房間。一米五寬的木板床,白色的床單被套,簡易的一個櫃子和髒不拉幾的地毯。
這種地方,他住得慣?
“給。”陸悍驍走過來,遞給她一大包。
他是真疼,時不時地蹙眉,臉色也不太好。顧不上別的,陸悍驍主動坐躺向床上。翻身的時候,他難以抑製地顫出一聲痛苦的哼吟。
周喬擰開保溫瓶,“你先喝點熱水。”
陸悍驍瞅見這個藍色的象水杯,“你的?”
周喬嗯了聲,“我洗過了。”
陸悍驍端起就喝,咕嚕咕嚕幾大口,心想,洗不洗我不管,反正這就是間接接吻了。
周喬看完那些藥,皺眉道:“這些止痛藥要少吃。”
陸悍驍嗓子被水潤過,聽起來格外磁性,“剛才疼得受不了,就算是鶴頂紅我也喝了。”
周喬:“要不去醫院吧?我下去叫車。”
她剛轉身,手腕就被陸悍驍一把扯住。滾燙的指腹在她皮膚上跟火印似的,周喬擰眉,沒有怪責他的莽撞,而是直接伸手探向他的額頭。
“陸悍驍,你在發燒。”
她的手背還帶著剛從外麵進來時的涼意,摸得陸悍驍一個戰栗。
他貪婪地抬高頭,將自己更緊密地貼向周喬的手,“嗯?我發燒了?不知道,就覺得胃裏好燙。”
周喬的手又移到他臉頰上,確認之後,直起身,“不行,必須去醫院。”
她拿出從家裏帶來的溫度計,不由分地塞給陸悍驍,“量一下腋溫”
陸悍驍乖乖照做,毛衣厚實,他扒拉下左邊的衣領,故意露出圓弧滾翹的肩頭,還往周喬身邊靠了靠。
“……”
好一個心機美男計。
周喬掀起被子就往他頭上蓋,“快量。”
陸悍驍從被子裏探出頭,隻露出他那雙正宗的桃花眼,眼尾微彎,在對周喬笑。
周喬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咳了一聲,假裝看手機。
靜了幾秒,陸悍驍突然問:“你什麼時候把我放出來?”
周喬起先沒明白,“嗯?”
“黑名單裏關了這麼久,是時候放出來了吧,嗯?”
周喬手抖,手機差點掉地上。
往事就像一道將好未好的新疤,周喬努力避之,心翼翼不去觸碰,卻被陸悍驍輕言兩語地挑破,大喇喇地問了出口。
周喬捏緊手機,不話。
陸悍驍歎了一口氣,“不放就不放吧,被你關個無期徒刑,也是該我的。”
周喬十指蜷了蜷,問:“陸奶奶身體還好嗎?”
“老樣子,夏的時候就不太好了,冬難養肺,支氣管炎也嚴重,霧霾氣根本不能出門。”
夏。
就是她和陸悍驍的事鬧得他們全家不愉快的時候吧。
陸老太一輩子賢良淑德,相夫教子,歲月給了她溫和沉靜的標簽,她一生所求,不過就是一句家和萬事興。陸悍驍和徐晨君的之間的暴|亂,讓陸老太兩害相較取其輕,選擇站在媳婦這一邊,去服周喬。
聽陸老太身體不好,周喬沉默地將手垂在腿上。
陸悍驍輕聲,“喬喬。”
周喬被這聲熟悉的昵稱,勾得抬起了頭。
陸悍驍整張臉已經從被子裏冒了出來,略微病態的臉色,反而顯得比平時沉靜。
“我知道,跟我在一起時,你受了太多委屈,我那位一根筋的媽,還有助紂為虐的奶奶。”他自嘲地笑了笑,“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我。我在生意場上,那麼招人喜歡,怎麼到了你這兒,就變成智障兒童了呢?”
周喬安靜地聽他做檢討,不置可否。
陸悍驍目光溫柔地落在她臉上,輕聲緩調地繼續,“我在工作的時候,可以與對手耐心周旋,但對你,卻一昧地認為你是我的所有物,你的生活,交際,通通隻能是我的。現在想想,真的很蠢蛋。”
談及舊事時,周喬本來還挺緊張,但聽到他破心挖肺地坦白,反而就輕鬆了。
陸悍驍是她人生裏不可否定的,最重要的一個男人。
他在她爸媽轟轟烈烈鬧離婚的時候,給了她一處容身之處。也是她二次考研路上,熱烈又安心的陪伴。
她本以為,分手之後,時間能撫平一切。但在歌廳門口,看到他坐在車裏的那一刻,身體裏那已經鏽掉的機器,又神奇地自由運轉起來。
陸悍驍停了一會兒,突然牽起她的手。
因為發燒的關係,他手心燙得可以煎雞蛋,周喬不怎麼堅決地掙了掙,陸悍驍猶豫了半秒,還是把她緊緊握住。
“我這些,隻是認錯。我不會再逼你,也不會再做讓你討厭的事情。”
陸悍驍像個考試不及格的學生,拿著重新書寫的試卷,心翼翼地讓家長簽字。
“喬喬,如果你願意再給該死的陸悍驍一次機會——我一定認認真真的跟你走完這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