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薔薇的故事,陸悍驍是清楚的,他問:“如果你再碰上她,你會怎麼做?”
陳清禾嘴硬著,氣也沒消,:“我要把她心給挖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
這當然是氣話,氣話的最大特點就是不夠狠。
陳清禾狠不起來。
沉默了。
其實最想做的,還是掏心挖肺地問問她,為什麼當年要合計著晏飛一塊騙他。
那麼多美好回憶,真的隻是為報複做鋪墊嗎?
陳清禾不想相信,但那一晚的所見太真實,倒不是因為他被晏飛往死裏打,而是,他忘不掉晏飛當場給霍歆打的那個電話。
突然,陸悍驍一聲“我”,把陳清禾從回憶裏給拉了回來。
他皺眉,“鬼叫什麼呢?”
然後順著他的目光往窗外看,這一看,他頭皮都炸了。
陸悍驍還特地揉了揉眼睛,“那,那不是薔薇嗎!”
話未完,陳清禾熱血直衝靈蓋,條件反射一般,手撐著窗台,雙腳跳躍,跨過一米高的台子,直接跳了下去。
“操!這是二樓!”陸悍驍嚇得一身冷汗。
而陳清禾的背影,早就如霹靂閃電,往不遠處的報刊亭狂奔了。
“怡寶多少錢?”
“兩塊。”
“這個百歲山的呢?”
“三塊。”
問完了,霍歆拿了一瓶農夫山泉,“給你錢。”
零錢還沒到老板手上,就被一股大力給扯住,霍歆哎呀一聲,水和錢都掉到了地上。
水瓶滾了兩三圈,在一雙黑色皮鞋前,停住了。
霍歆起先是不可置信,然後皺眉,眼神就這麼風起,又歸於平靜。
陳清禾有點喘,抓著她的手,那力量,發自內心。
霍歆掙了掙,倔強地和他對視。
四目相接,有火花在閃。
她好像長高了,哦不,是穿著一雙高跟鞋。白淨的臉上眼圓鼻挺,比以前更精致了。陳清禾巡視的目光,看得霍歆很不爽。
她揚起下巴,第一句話就是——
“你誰啊!”
這無所謂又嫌棄的語氣,在陳清禾心頭燒了一把無名火。
他又煩躁又暴怒,某一處地方潰不成軍,這把火,燒出了他的委屈。
他不話,隻把她抓得更緊。
霍歆是真的疼,越發用力掙紮,掙到後頭,索性對陳清禾來了個拳打腳踢。
行人不斷側目,開始議論紛紛。
陳清禾覺得麵子過不去,低聲嗬斥她,“霍歆!”
霍歆扯著嗓子,委屈害怕,梨花帶雨地開始哭訴,“救命啊,我不認識他,他要拐我上車呢!”
三言兩語就挑撥起人民群眾的正義心。
好家夥,陳清禾被群起攻之,被“好心人”摁倒在地,也不知誰吼道:“已經報警了,這裏有個人販子!”
陳清禾:“操!”
“受害人”霍歆,悄無聲息地往後退,腳底抹油,溜煙地跑嘍。
跑前那狡黠挑釁的目光,和當年一模一樣。
陳清禾憤怒雖在,但也不知怎的,看到她熟悉的眼神,竟莫名軟了心。
這一句幺蛾子鬧的他陳大爺深夜進局子。
證實是場烏龍後,還是陸悍驍幫忙辦的手續,把人給弄了出來。
嗬。
薔薇教你學做人。
牛逼。
陳清禾一大老爺們,三番兩次栽在同一朵花身上,簡直委屈。
到家已是淩晨,他卻跟打了雞血似的,上躥下跳精神抖擻,一會擺弄杠鈴,一會玩著臂力器,不過癮,幹脆往地上一趴,做起了單手俯臥撐。
連著做了一百個,越做越來神,起身開始了淩空跳高。
陳清禾把自己的反常行為,歸結於生氣。
但弄了一身汗出來後,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盯著花板,浮現的全是霍歆那張越來越好看的臉。
自此,陳清禾終於明白。
是因為高興。
這一晚什麼時候睡的不知道,反正第二醒的特別早。
去部裏上班,今不用外派,稍清閑。下班前,一同事喊住他,“清禾,下班別走啊。”
“幹嘛?”
“嗨你這人,記性呢?”同事提醒道:“忘啦?上回讓你作陪的。”
陳清禾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
這哥們兒要去相親,讓他做個陪,壯壯膽。
得嘞,今就拿回好人卡吧。
居香築,一個清新風格的飯館。
大男人的還挺細心,按著女孩兒的喜好選,陳清禾侃他,“臨檢時,抽到副處長兒子的車,你公事公辦的狠勁兒,哪去了?”
“是是是,緊張,緊張。”同事嘿嘿笑道,目光越過他肩膀,頓時收斂,“來了來了。”
陳清禾回頭一看。
一身花色連衣裙,戴副眼鏡顯文靜,不錯啊。
隨著相親對象走近,繞過觀景盆栽時,她身後的人也露了臉。
陳清禾愣住,看了幾眼確認後,暗罵了一聲,“我日啊。”
露肩短裙,超細高跟,身條兒標正,可不就是霍歆嗎。
霍歆看到他,驚訝的表情不比他少。
巧了。
兩人都是各自作陪來了。
這相親宴,各懷心事,尷尬著呢。
吃到一半兒,霍歆笑著去洗手間。人走沒十秒鍾,陳清禾也起身去了。
霍歆走得慢,故意在等誰似的。
陳清禾擺出一副麵癱臉,“麻煩讓一下。”
霍歆不甘示弱,“我攔你了嗎?”
陳清禾:“你擋路中間了。”
霍歆:“那邊也能過。”
兩人僵持著,誰也不讓誰。
霍歆下巴揚著,氣勢可不比一米八五的陳清禾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