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有三天都沒人敢再提去那溝下撿桃子吃的事。
但嘴饞是很勁大的,三天後的中午我們又來到那籬笆跟前,這回發現了一顆更大更好看的,照著前一回的做法,又是那顆桃子快到手時,“咚”的又是一聲槍響。
我們又連滾帶爬地跑,拐了一個彎兒蘇老二做個手勢讓大家停下,他說:“這地兒沒事了,坷垃那槍子兒不會拐彎兒,打不過來,你們在這等著叫我過去把那個桃子取過來,已經快到手了,舍不得”。
我們在那拐彎兒處等了好長時間也不見蘇老二回來,心裏都在想,他叫坷垃的土裝打死了?但又一想,不會!因為沒聽見槍響,也沒有看見那一溝的白煙呀。
我們正焦急,忽然看見他懷裏抱著桃子回來了,盡管都是落蛋兒的,但個個鮮美,那一回我們真的過癮了。
蘇老二說:“人多目標大,我看見那裏頭的地上掉了很多就拱進去了,坷垃也沒發現,可能他一天就那一發子彈。明天晌午你們幾個就在這裏等,我還進去給你們拾”,看著我們幾個都在吃桃子,他自豪地說。
第二天中午,二毛子他們在那拐彎兒處等,我和蘇老二瞅一籬笆的窟窿往裏鑽。
“咚”的一聲槍響,我倆讓肚皮緊緊地貼在地上不敢動。等沒了動靜,抬頭發現自己被那煙霧裹著,那煙霧裏除了那熟悉的火藥味還有一股濃濃的生石灰味道。
待那煙霧散的差不多了,我倆就象瞅地貓一樣在地上瞅來瞅去,發現了很多很多落在地上鮮紅的大桃子,我倆什麼都忘了,撿一個吃一個,想著外麵的二毛子他們,我倆又往桃林的深處爬了爬,要把遠處落地的桃子都收集起來給他們捎出去。
忽然我聽見打鼾聲,抬頭一看,坷垃看桃圓的庵子就在眼前,看見坷垃共兩杆槍,都架在庵子門口的兩根攔杆上,槍口對著天,攔杆下一堆白石灰麵兒。
他仰麵躺在一張門板上,張著嘴閉著眼,肚子一起一伏打著雷聲一樣的鼾,一件破棉襖搭在他的肚子上,心口處長了很多很多的胸毛兒,有一部分己經發白了。
他直直的伸著兩腿可舒坦的樣子,左右兩個大拇腳指頭上各栓了一根小繩兒,那小繩兒的另一端分別栓在那兩杆槍的板機上。
我倆看清楚了一切,都愣住了。
蘇老二順手從地上撿起一塊兒土坷垃用力朝東麵的土崖上扔去。
“嘩啦”一聲響,那土崖上掉下一陣土塊兒,隻見坷垃那右腿一倦大母腳指頭一勾,那小繩子拉動了槍的板機,“咚”的一聲槍又響了。
頓時那煙霧又籠罩著那片桃林,又有一股濃濃的生石灰味兒和火藥味兒撲鼻而來。
槍響過後,坷垃連眼都沒睜又伸開腿,頓時那庵子裏又響起了打雷一樣的鼾聲。
那一次我和蘇老二是滿載而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