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站在地頭,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我們拐回去拾紅薯秧兒吧”,我對大家說。
那時翻紅秧兒除了一天記4分,還有一個收獲就是誰翻掉的秧子誰捎走喂豬或當菜吃,為了表現心裏不虛,我們幾個人拐回去開始拾勝利品。
盡管如此,我還是低著頭翻著眼兒看薛老喜一會兒上來啥反應。
一會兒,薛老喜兩手係著褲子走了上來,看見我們在拾紅薯秧時一下子愣住了,足足站了三分鍾,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問:“都翻完了”?
“嗯”,蘇老二答。
“真的”?他又問。
“嗯”!不知道是誰答應的。
薛老喜這時已經把褲子係緊了,他上前彎腰拉拉這根兒又拽拽那根兒,連一根都拉不起來。
“媽那個蛋你蘇老二”,蘇老二問他叫叔,叔罵侄子是風俗。
“日你娘,把紅薯秧兒放下,重新給我翻,還是那句話,響午翻不到頭走你娘那蛋,一分也不給你記”,罵完蘇老二,他又朝我們:“都給我放下,繼續翻”。
想到記工分,我們都又蹲了下來。
真的堅持不下去了,看看前麵還有三分之二多的距離,我們難受的要死。忽然不遠處的天上有一朵黑雲朝頭頂飄來,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一陣涼風,戳脖子猛雨可下來了,那叫“白帳子雨”,天就象一塊兒無邊無際的白帳子鋪天蓋地,其實那是雨水落地後熱冷相擊起的氣霧,那猛勁兒快勁兒真叫迅雷不及掩耳。
“跑哇”!不知是誰驚恐地喊了一聲,我們幾個如鳥獸散,待我們來到地頭路上,山上的山水已經成洪水狀奔了下來。
“媽呀,媽呀,衝跑了閨女可見不著你了呀……”,是康素貞的哭喊聲。
“哭啥哭?人會叫水衝跑?”是蘇老二那自信堅定的聲音。
“甭慌,甭慌,窟窿之雨,一會都不下了,拐回來去那羊圈窯裏避一避”,薛老喜在後麵喊。
“拐蛋,你一個人去避吧,誰不知道下雨天羊圈裏都能把人惡心死”,蘇老二一邊強嘴一邊拉著康素貞往山下跑。
大概有五分鍾的樣子,雨戛然而止了,太陽又出來了。
大家回過頭看見蘇老二拉著康素貞的情形都有點吃驚。
康素貞似乎也感覺到雨停了,她睜開眼看見眼前的一切,伸手撕住蘇老二的嘴:“滾蛋!誰叫你拉我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