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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康素貞說的那一句話,好像是她知道了去年牆頭上薛老喜那紅薯秧兒失火的事與我和蘇老二有關。這時我又看了看蘇老二,發現他在低著頭笑。
“你笑啥”?我問他。
“沒笑啥,這紅薯秧兒是長嶺那塊兒地的,去年都失火了,今年他又搭”,蘇老二對我說。
我連忙用眼光製止他的話,誰知他接著又說:“去年紅薯秧兒失火是他自己點著的,不怨咱,他煙癮大在那裏都能點火吸煙,你說不是他是誰?”說完他笑的彎下了腰。
我知道蘇老二說的“他”指的是薛老喜,並且他一定又想到了夏天翻紅薯秧兒的時候,薛老喜在那地頭吸煙叫“麥子炮”崩住眼的事情了。
“煙吸著老美“?我問蘇老二。
“看他吸煙那黏纏勁兒,可能就是老美”,蘇老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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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圍牆有一人多高,外麵的薛老喜在搭紅薯秧兒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想到圍牆裏麵的我們兩個人,此時正因為他萌動了嚐試吸煙的念頭。
我倆說著就走到去年點火的牆根兒處,在薛老喜搭過來的紅薯秧兒上將已經幹透了的紅薯葉一人拽了一大把,然後又返回到教室裏。
我倆把手裏的紅薯葉揉碎放在課桌上,然後我在寫字本上撕下半張紙,從中間撕開每人一張,我倆都學著薛老喜的樣子把那張二指寬的長方形紙條兒折了一下,把揉碎的紅薯葉攤上去,七卷八卷就把那碎葉子包了起來,我倆當時心裏真的很好奇,一支紙煙就那樣卷成了。
我總是想不明白,為啥那一段時間我的布袋裏總是裝著一盒洋火兒。大學我學心理學的時候,隱隱覺得那便是一個兒童在成長過程中的一種頑固的不良嗜好。
我和蘇老二把那根支紙煙噙在嘴裏,我掏出布袋兒裏的洋火兒劃著,把兩根支煙都點上,同時也學著薛老喜的樣子狠狠地吸了幾口。
也不知道是因為原料的錯誤,還是因為沒有經驗,立刻我倆便止不住的咳嗽起來,正要吸取教訓,糾正錯誤再吸下去的時候,突然聽見外麵校長的聲音:“誰還在教室裏沒有回家?在裏麵弄啥勒”?
我倆就像老鼠聽見了貓的叫喚,連忙把那根紙煙毫無目的的往桌子下麵藏去,誰知道那校長立刻就站在了我倆的麵前。
那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掩蓋事實真相的。
校長立刻明白我倆是在幹什麼了,他瞪著眼睛吼道:“真是兩個打瓜蛋兒”,一邊說著一邊擰住我們兩個人的耳朵朝教室外麵拽。
我們兩個是絕對不敢反抗的,當走出教室門我一眼看見父親剛剛從校門外麵走進來,他一定是喊我回家喝湯的。
那校長見狀,擰著耳朵的手更加用力了,他加快腳步把我倆拽到父親的身邊:“你給你爹說說,你在教室裏幹啥了”。
還用說什麼呢?
父親接過校長的手,照著我的屁股“咚咚”兩腳:“真是打瓜蛋兒呀”!
然後又朝著蘇老二踢了兩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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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那紅薯葉兒沒有煙葉兒吸著美,也可能是第一次吸煙的時候就挨了打。我和蘇老二從此以後,一輩子連一根煙都沒有沾過。
我時常想,在吸煙這件打瓜皮的事情上,那便是“防微杜漸”的作用了。
但世上的事物都是有正反兩個方麵的。“防微杜漸”做得好,某些事物就能夠在某種程度上以人的意誌為轉移,若做的不好,一旦形成了某一種態勢,那便隻有按照事物發展的規律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