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喜的心裏正想著。這個時候,坷垃睥睨著眼睛對他說:“老喜,就現在,我這二拇指一扣,都會把你送上西天,你信不信”?
······
謝老喜當時真的脊梁上發涼了,他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經過這件事,薛老喜總感覺到他的頭頂上有一個烏黑的槍口在對著他,那個槍口裏會隨時的迸發出子彈來,這個持槍的人就是坷垃。
······
那年“清理階級隊伍”,縣上的一個武裝幹部負責大塔大隊的這項工作,在安排食宿的時候,薛老喜鼓動康大功,讓他把那武裝幹部的食宿安排在了蘇家屯的蘇家祠堂裏。
“近得樓台先得月”。薛老喜每天的晚上都要去蘇家祠堂和那武裝幹部拉家常,很快兩個人就熟悉了。
有一天晚上,兩人攀談到深夜,薛老喜對那幹部說:“村裏有一個叫坷垃的,過去在反動派軍隊裏當兵,他的槍法很準,他經常說他一槍撂倒一個,一槍撂倒一個。這件事村裏的人都知道,但組織上總還沒有說過他的這件事,我認為‘清理階級隊伍’就是要清理坷垃這一種反革命的壞人”。
那武裝幹部都住在蘇家祠堂一個月了,連一點的成績還沒有,忽然聽到這個消息,立刻瞪大了眼睛,他連忙問:“他都幹的什麼反革命事情”?
薛老喜說:“他說他在外麵當的是**,軍隊裏就他的槍法準,打仗的時候一槍撂倒一個,一槍撂倒一個,那她打的不就是我們革命的軍隊······”。
那天天不亮,那武裝幹部就把坷垃喊到了蘇家祠堂。
“聽說你的槍法很準”?那武裝幹部問坷垃。
坷垃不知道那武裝幹部問他這話的意思,就眉飛色舞地說:“那是當然,我一槍撂倒一個,一槍撂倒一個······”。
“你當的是啥兵”?那武裝幹部又問。
“**”,坷垃當時可能還不知道啥是“**”,反正是兵。
“那你總共打死了幾個革命軍人”?
坷垃一聽這話,臉上的表情立刻緊張了起來,他連忙說:“沒有,沒有,我可沒有打死過革命軍人”。
“你當的是反動派的兵,槍口是對著革命的·····”,那武裝幹部窮追不舍。
這時的坷垃已經被薛老喜牢牢地套死了,他連一句辯白的話都說不出來。
當天上午,坷垃都被縣上帶走審查了,一下子審查了一個月,最後也沒有審查出什麼具體的反動事實,又被放了回來。
坷垃回來的時候,瘦的已經是皮包骨頭了。好長時間,他都不再扛槍看莊稼了,甚至他連一個“槍”的字兒都不提了。
時間長了,他從心底裏認為告他狀的就是薛老喜。從此兩個人總是言和心不和的。但這件事情結束以後,還是康大功坐收魚人之利了,他能明顯地感覺到,坷垃對自己更忠心了,對自己的依靠感更強了。
大集體的時候,坷垃能夠覺察出,康大功和薛老喜的共同利益大於自己和康大功的共同利益,所以他能夠對薛老喜的指手畫腳表示忍讓,分地到戶以後,坷垃能夠覺察出,他不必要對薛老喜有什麼忍讓了。
所以,坷垃就在桃園的庵子門前,用“開槍”公開挑戰薛老喜的指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