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覺得外麵有人在阻擋那塊兒石頭往遠處滑動,他抽回樹枝,朝著水口外狠狠的戳過去,一聲悶悶的樹枝和肉的撞擊聲通過那根樹枝傳到了蘇老二的手上。他的大腦立刻興奮起來,感覺告訴他,外麵那人的腿上可疼可疼。
那水口終於被蘇老二捅開了,他掂著那個木棍就守在那個水口處。他有兩種打算,一種是若那圍牆泡塌往學校裏邊倒,砸死了自己也值過,弄不對公家還會給自己弄一個因公殉職的結論,那是要賠錢的,賠了錢,康素貞就可以過他下輩子的好日子了,即使這樣,他也不能讓外麵的那個人再把水口堵上;他還有一個打算,若是他看見那圍牆要朝學校裏麵倒塌的時候,他一定要助力讓它往外麵倒,如果是砸死了外麵的那個人,就眼前的情況,公家起碼不會認定那人是因公殉職的······。
好長時間,蘇老二不見外麵有動靜,他就站在那裏一直等到整個校園裏的水,流的看見了地麵。盡管惡風暴雨照樣交夾著,但水都順暢地流了出去。這時他清楚地看見那出水口處就是有人搬過來了一個2號籃兒一樣大的水泥疙瘩,那水泥疙瘩一旁還有人抱過來一堆的玉米秸。
“撤吧”,忽然有人在高處說話,這聲音蘇老二聽著耳熟。他抬頭一看,見張書記把自己三層辦公室的窗戶拉開了一條縫,他就站在窗台前看著蘇老二,一臉地笑。
他一下子明白了,原來張書記在上麵看自己已經多時了,並且牆內牆外的事情他都一目了然了。
“撤”!蘇老二幹脆利落的回答了張書記。
當蘇老二來到前院,這時,風和雨還沒有減弱的樣子。他的渾身上下已經濕了個透,他連忙走上辦公室前的走廊,正要進屋,忽然覺得身邊有什麼異樣的聲響,他不由自主地扭頭一看,就在這時候,他清楚地看見辦公室窗前的那棵塔鬆慢慢地朝東麵倒下去。他激靈打了一個寒顫,一個箭步從走廊上下去,他本能的企圖用自己的身子或者手臂阻擋那棵塔鬆不往下麵再倒。但那隻是一種幻覺,那棵水桶粗的塔鬆往下倒的勢頭,當時是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的。
蘇老二就那樣目瞪口呆地站在一邊觀望,任憑它往下倒,但此時奇跡又出現了,當那棵水桶粗的塔鬆傾斜到一定的程度,它突然就那樣挺拔地斜在地上,任憑風雨怎樣的壓頂,它都如泰山一樣一動也不動了。
這時,那風那雨依然那樣瘋狂的肆虐著。
那天夏雨從天澆,
屋前塔鬆隨雨倒。
階下煙柳垂地喘,
如癡如醉跟風搖。
窗外珍珠觸地碎,
窗內無風布簾飄。
要與熱土風雨別,
一枕黃粱化影泡。
········
那年暑假的第一個校長會似乎召開的早了一點,開會沒有通知蘇老二。那是規矩,下一期不再當校長的校長,這個校長會都是不參加的,以免他們的臉上不好看。
那年的那個校長會有點特殊,是全鄉的支書和全體的校長一起參加的,會上,鄉政府的領導結合當前的形勢,強調了很多關於在當前的形勢下,村校合力“辦人民滿意教育”的事情,最後教辦主任宣布了新學期各個學校的領導安排。
散會以後,鄉政府的領導們相繼走出了大會議室,教辦主任走在最後,有幾個村支書給他打招呼,他非常興高采烈地握著村支書們的手說:“隻要我當著主任,是堅決不叫他再當任何一級學校的領導了”!
旁邊的好幾個支書和校長都聽得很清楚,並且都知道這個“他”指的就是蘇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