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敬畏.(3 / 3)

我倆立刻從座位上站起身走了出來,就像狗站在它的主人麵前一個樣。

“咋都不跳到溝裏死老嘞?看你倆那鬼樣子”!康大妞老師又大聲地嗬斥我倆。

二騾子是會惡人先告狀的,他心急火燎的對康老師說:“是老栓兒先看我”。

“你不看我咋知道我看你了”?我問他。

“是老栓兒先用墨水兒揌我”。

“是你先揌我”!我不容置疑地說到。

·······

康大妞老師看我倆都有點攪扯,這官司不好斷,就咬著牙說:“都坐到座位兒上去,不嫌丟人!”

我都坐到座位上了,還看見二騾子站在原地不動。這時他哭了,他哭著說:“老栓兒把鋼筆水兒都揌到我的褲腰上了,要是幹透了都洗不下來了,回去俺爹非把我打死不中嘞······”。

那時候,老師處理這種事就那樣的簡單,從不用喊家長或者交到學校裏什麼的。康老師可能覺得二騾子說的這話有道理,她又朝我狠狠地說:“你去黑眼溝下的小河裏把他那‘褲腰兒’上的墨水洗幹淨”!

“那他也得把我的臉兒洗幹淨”,我一邊往外走,一邊對康大妞老師說。

“去吧,去吧,到了下邊都洗幹淨再上來,洗不幹淨都死到那溝底下不要上來了”,康老師顯然是不耐煩了,他從不怕我們會淹死或者別的什麼原因死在那個溝底下的。

我和二騾子走出了教室,不知道他家裏有沒有“洋堿”,反正俺家裏是沒有的。那時,我倆好像是心有靈犀,就私跟著一起朝那棵皂莢樹走去。在樹下,我倆在地上的枯枝敗葉裏很快地刨出了幾個去年的皂莢,又很快地下到了溝底的小河旁。

那個時候,我倆好像沒有什麼仇恨了,在河底撈上來幾個大一點的,合適的,光津津的河石蛋兒,把那幾個皂莢放在河石蛋兒上砸碎,用手搓揉一把,然後又捂在自己的皮膚上搓揉,一會兒,我倆皮膚上的墨水可洗的幹幹淨淨的了。

輪到洗他“褲腰兒”的墨水了,我讓他把褲子脫下來,他死活不脫,我也知道,那個時候我們都是沒有褲衩兒可穿的,一旦把褲子脫了下來都是赤肚子了,是很害羞的。

不脫也就算了,我讓他把那褲腰帶兒解下來,因為那大檔褲子的“褲腰兒”是很寬大的,我就那樣拉扯著他那40厘米高的,耀眼的,天藍色的“褲腰兒”在上麵濕了濕小河裏的水,把砸碎了的皂莢在上麵揉搓了好幾把,一會兒,二騾子那天藍色的“褲腰兒”又恢複了原來的顏色。

從此,我對那棵皂莢樹又多了一層“敬”意。我認為,那“皂莢”能把肉上的墨水洗下來,能把二騾子褲腰兒上的墨水洗幹淨,那就是“神”的作用,很長一段時間,凡是從那樹下路過,我的腳步便會不由自主地放得更慢更輕了·····。

我知道那“敬”意和那“畏”意是緊緊相連著的,沒有那一絲的“畏”意,“敬”意也就自然地消失了。“敬”意和“畏”意的關係就像二騾子的那根“褲腰帶兒”、“褲腰兒”和褲子的關係一樣的關緊。

人們相互的“敬畏”,人們對大自然的“敬畏”,就是相互的“尊重”,在“敬畏”中求發展,求和諧,求生存是宇宙之規律的所在。

從某種意義上講,那些長途跋涉,翻山越嶺,不厭其煩進出廟門燒香磕頭的人,大都有一種“敬畏”的心情。

“敬畏”是每一個人必不可缺少的品質,並且是一種優秀的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