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丞相雖不像煜王置身事外,卻一直兩麵周旋,不偏不倚。但他位居要職已有十載有餘,深得皇帝信賴,如此重臣,任誰也不敢委屈了他的女兒吧?!
想到這裏,夢蝶對自己這門親事已了然於胸。她轉頭見莊丞相仍有些惴惴的樣子,便斂容向父親鄭重地行了一個福身禮,並不起身,隻看著地麵:“女兒願意嫁,但憑爹爹安排!”
莊丞相急忙將她扶起,如釋重負地笑了。
夢蝶起身,沒看父親,隻是斂低了眉目,不再說話。其實嫁與不嫁有何分別?嫁與誰人又有何不同呢?隻不過從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罷了!既然如此,不如遂了父親的心願,就是煜王吧!
嫁入王府,就做一個安靜的王妃吧!正像在丞相府做了十年安靜的大小姐。這一場政治聯姻,在她嫁到王府的這一天就算是功德圓滿。對這位已有兩位側妃,且喜歡逛青樓的煜王,夢蝶心想,自己這樣小小的要求還是會得到滿足的吧!
但此時,她見淩子墨如此神情,心裏忽然有些不確定起來。這個男人的眼睛太過深邃也太過銳利,就在掀開蓋頭的那一霎那,她明顯感覺到一種危險的氣息,這使她不安。
“王妃,”淩子墨終於開口了,“不知王妃對這樁婚事可還滿意嗎?”雖是在問她滿不滿意,但這話語氣中卻似透著一股冰冷。
見麵不過一刻,竟已問了兩次“可還滿意”!自己的滿意與否有這麼重要嗎?夢蝶心裏這樣想著,麵上仍然很恭順地回答:“莊夢蝶能嫁入煜王府,已然是高攀,怎敢談什麼滿意不滿意!”
聽到這個回答,淩子墨倒像是十分滿意,“看來你倒有自知之明。”
夢蝶知他必然還有話說,沒有接話。
果然,淩子墨接下去又道:“既然你是個明白人,本王今天也就把話說開了。本王敬重丞相,你嫁進來自然不會虧待你,今後這王府裏的大小事務你盡可做主,隻是……”淩子墨說著,忍不住轉頭瞥了夢蝶一眼,見她沒什麼反應,話語故意頓了一頓。
但夢蝶隻是一徑地低眉斂目,麵上一片平靜。
淩子墨心中莫名地又惱怒起來,於是語氣更加冰冷:“隻是,凡是涉及本王的事情,請王妃一概不要過問!”
夢蝶站起身來,仍是一副恭順的神態,向淩子墨福了一禮,回道:“謹遵王爺吩咐!”
淩子墨看著她行禮,隻是冷哼一聲,站起身,拂袖便向外走。
直到他“咿呀”一聲開了房門,正要邁出,才聽到身後夢蝶稍帶疑惑地問:“王爺這是要去哪兒?”
淩子墨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說:“怎麼王妃這麼快就忘了嗎?”
夢蝶一怔,還未回過神來,隻見淩子墨已經快步而出,臨走時手一拂,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一概不過問涉及他的事麼?夢蝶這才想到。隻是,隻是這是他們的新婚之夜啊!她的夫君就打算這樣把她扔在這裏了?嗯,這樣也好。大概從此後,她真的能得償所願,做一個安靜的王妃了。
夢蝶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晃掉心裏那一陣小小的失落,回身看見他們的交杯酒還在桌上放著。新房裏所有的一切都是大紅色,燭火搖搖晃晃的,映在酒裏也漾起一片紅光。她在桌邊坐下,端起一杯酒,緩緩地把這一片紅色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