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很大,雜草叢生,隻一條被踩踏出的小路綿延向外。
“咦?!”
心中驚訝,這廟竟然不是在荒郊野外,而是在城鎮一角,站在門口,能清楚看到數丈外來來往往的行人,女人上襦下裙,男人斜襟襖褲。
根據腦中不多的記憶,這是個名為大慶的朝代,年號天寶,這一年是天寶元年,天子因南方的蝗災改了原來的年號承平。
不知道換了年號,能不能將過去十年間北方旱災冰雹、南方水災蝗災接連爆發的壞運道一同改變。
正胡思亂想間,一行人在一個八尺壯漢的帶領下由遠及近,很快踏上了院子裏的小路。這些人個個背著麻袋,隻前上方的係帶上不知是係著還是縫著數量不等的同材質小布包,同樣麻袋形狀。
“我去,難道這裏的丐幫還是金大俠口中的丐幫,品級按袋算,越多地位越高?”
這是早早離去的幫眾辦完事返回來了?
看看天色,已經是午後未時,不知這些人去做了什麼,想來不是討飯。
他忙站直身,在門旁一側恭恭敬敬地等候。
遠遠聽到乞丐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一個說:“舵主,那薑老地主也忒不識相,竟然支持吳長老。”
“難道不知吳長老私下裏販賣人口?還有采割折生。淨幹斷子絕孫的事。莫非他早就暗度陳倉,同吳長老沆瀣一氣?”
“若是這樣,也難怪薑灃老匹夫妻妾十幾人才生下一個兒子。”
“哈哈,孫老弟說的對。這薑灃也就原配大老婆老蚌懷珠,生了個兒子。你們忘了七年前連著一月的流水席?一家人愛若至寶,這小少爺每天吞金咽玉,錦衣玉食,養的嬌滴滴的,跟個姑娘似的,姑蘇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誰不感歎他含著金湯匙出生十分命好?”
“命好?老古,你去了錫山一年,剛回來還沒聽說吧?薑灃的兒子半年前走失了,壞就壞在是在咱們大義分舵的盤子葑門碼頭走失的。舵主跟堂裏的兄弟帶著薑家的護衛仆從將整個姑蘇城翻了幾十遍也沒找到人,可不就惹惱了薑老頭。”
“難怪一向同咱們和和氣氣的老薑竟然翻了臉。”老古咂吧著嘴歎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幹的,連咱們丐幫都沒找到下落。”他是個暗黃臉盤的三十多歲漢子,長著江南人的身架,不足七尺高,略有單薄。
當然,這是同旁邊黑紅臉龐的八尺大漢相較而言。
身旁這位大漢是丐幫姑蘇大義分舵的舵主趙元舟,不過二十六七歲,生得鳳眼修眉,眼神清亮,威嚴中帶著絲溫和,並不會讓人心生抗拒。然而,偏偏他鼻子是少見的鷹鉤鼻,有些凶相,又讓人不敢輕易接近。這便給人一種溫和中夾雜著狠厲的矛盾氣質。
此外,他身材魁梧,寬肩窄臀,背脊挺得筆直,猶如一杆標槍,一眼而知不是本地人。
“舵主,莫非薑灃懷疑吳長老手下拐賣了兒子,假意與咱們翻臉,與吳長老虛與委蛇,好查探薑小囝的下落?”江南人家,不論貴賤,女孩幼時均呼之為囡囡、小囡,而男孩則為囝囝、小囝。
趙元舟並未回答,腳步不停,繼續往破廟走。
喬嶽聽到這裏,已經多少明白自身的處境。這薑灃應該就是“自己”的父親,而父親正不惜代價的尋找自己的下落。
正盤算著是否直接對這個舵主表明身份,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大門前。
“小家夥醒了?”趙元舟上前一步摸了摸喬嶽的頭,“餓了吧?”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遞過去,“肉包子,趕緊趁熱吃。”
喬嶽仰臉看看鐵塔般的漢子,伸出細瘦的胳膊,接過油紙包拆開,雙手抱著啃了起來。
彎腰將喬嶽抱起,趙元舟邊往裏走邊對跟著的丐幫弟子道:“又是十五聚會之日,都小心點,別著了暗算。”
“是,舵主。”跟著的數人忙神色一肅,鄭重起來。
“這孩子還是送去幫中育嬰堂嗎?”說話的是副舵主木清。
趙元舟剛想點頭,鬢發被重重一扯,見喬嶽正衝他眨眼,心中一動,嘴上含糊道:“先處理幫中事務。”心裏卻在想,小家夥難道記的自己的身世?